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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愣,看着自己手里被切掉一块的桃子,缓缓摇头,“我不是怕你下毒。”

“反正我也要死了,再中点毒也没关系。”

鹿小路:“那你为什么不吃?”

“吃不了。”

男人轻柔地拿着桃子,眼底露出惋惜,“我已经很久都不能吃东西了。”

他的身体早已崩坏,吃下去的东西会比毒药更让他难受。

鹿小路看着男人眼底的惋惜,自己拿了颗桃子,一点也没同情心地咬了口,“水润润的,特别好吃,你不能吃太可惜了。”

这可是安凉凉花费重金给她传送的桃子,一颗嗷嗷贵,男人不能吃,那她得多吃点。

“你叫什么?”

一颗桃子啃完,鹿小路又拿起一块炭烤牛排,豪爽地啃起牛排。

男人看她那副不拘小节的吃相,眼底竟然划出一丝笑意,“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曾经的名字早就被人遗忘了,现在他们都叫我灾祸之源。”

“灾祸之源?”

鹿小路摇头,“这可不是人的名字,顶多算是一个外号,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名字……”男人沉默许久,似乎真的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丹。”

“哈瑞斯。”

“你叫我丹就好。”

鹿小路大大咧咧地点头,啃完了牛排,又开始往自己嘴里塞小蛋糕。

坐在漂浮于半空的悬崖上,啃着牛排、吃着小蛋糕,有微风和美男陪着,鹿小路感觉这几天的疲劳都被消除了。

丹安安静静地看她吃东西,平静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

鹿小路吃饱喝足,又往丹手里塞了一颗新鲜的桃子,“吃吧,你身体现在应该能吃点东西,不信的话你感受一下。”

丹疑惑,却闭上眼睛感受片刻,随即有些惊讶地睁开眼,“你帮我治伤了?”

“神之钉竟然都少了一枚,怪不得我能苏醒过来,你……是什么人?”

“邪神。”鹿小路抬头,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新一任的邪神,我叫鹿小路。”

丹惊讶,雕塑般精致漂亮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许表情,“你,新一任的邪神……我竟然昏迷了那么久,邪神都已经换人了吗……”

鹿小路嘿嘿一笑,算是回答了丹的话。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丹低声开口,“你既是邪神,为何要救我?想让我帮你办事吗?”

“很抱歉,恐怕要让你白费心了,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连死都要等待。”

“等死?”鹿小路侧过头看丹,“等死也是一门学问,你不能一直坐着等死,也不能一直躺着等死,总要在死前做点什么,让自己不留遗憾地走,对不对?”

丹抬眸,疑惑地看鹿小路,“你想让我做什么?”

“吃顿好的?”

鹿小路指指丹手里的水蜜桃。

他拿了很久,却一直很轻柔地拿着,指尖都不曾在软嫩的水蜜桃上留下痕迹。

鹿小路示意他,“既然连死都要等待,那还不如吃点自己想吃的,再说了,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能吃东西。”

丹犹豫着,拿起水蜜桃缓缓放进自己嘴里。

香甜的桃汁与果肉一同闯入舌尖,是久违的香气和美好,丹眼神晃动着,好似漂泊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

鹿小路歪着头看他,“好吃吗?”

丹点头,眼睛都是亮的。

一颗桃子很快吃完,他安静坐在一旁,等待着熟悉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但等了很久,什么感觉也没有,若不是唇齿间还回荡着桃子的香甜,丹都要怀疑他没吃过东西了。

“不疼,是不是?”鹿小路从丹脸上看到惊讶,开心地勾起唇角,“再怎么说你也吃了三枚续命丹,救不活你的命,总能让你吃些东西的。”

“续命丹?!”

丹瞪大了眼睛看鹿小路。

鹿小路点头,没有任何避讳地说:“实不相瞒,我以前是个续命丹,后来才改行当邪神的。”

丹:“……”

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续命师……和以邪恶恐怖闻名的邪神,这……竟然能用‘改行’形容?

鹿小路嘿嘿的笑,“是不是很好奇我身上的事?那你先讲讲你的事,我再说我的事,咱们有八卦一起分享,怎么样?”

丹的目光晃动着,银白的长发被风吹起,染血的双翼也微微晃动着,看上去就像战损般天使。

鹿小路欣赏地看着丹,在这漫长又无聊的时间长河里,能遇见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美男,鹿小路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是邪神的缔造者。”

沉默许久,丹缓缓开口,“邪神,诞生在人们的邪念里,而我,便是第一个诞生了邪念的人。”

“那时候我们都住在花园里,每天都有新鲜的果子吃,可我……有了贪念,我不想一天只能吃一个果子,我想吃两个……”

“我开始想,如果同伴能少一点,是不是就能多分到一个果子了?”

“所以,邪神诞生了。”

丹扯着嘴角,自嘲地笑,“刚开始,我心里的邪念只是想多吃一个果子,后来变得越来越多,我想拥有所有的果子,我也想当那个分发果子的人。”

“后来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心里的邪念消失了,大陆上出现了一个叫邪神的人。”

“他们都说是因为我的邪念才让邪神诞生,就给我钉了八枚神之钉,其实刚开始他们只想钉一枚的。”丹的声音一顿,慢慢加了句,“但一枚神之钉下去,我没死,他们才加到第二枚、第三枚……”

“最后,额头上的第七枚,心脏上的第八枚,都没能杀死我,他们断定我是灾祸之源,将我撵出了花园。”

“我就一直在这里飘荡,我觉得自己要死了,但一直没死掉,可能没多久我就能死,也有可能还要飘许久吧。”

他垂下眸子,淡漠又平静地讲着一切。

鹿小路:“……”

“就因为你想多吃一颗果子,你就是邪神的缔造者?”

好家伙,一颗果子改变世界啊。

鹿小路撇嘴,看着丹说:“兄弟,你长得单纯漂亮,思想可不能也单纯啊,一颗果子是改变不了世界的,一个人的邪念也创造不出邪神。”

“能创造出邪神那样强大的邪念,不是你一个人能拥有的,是需要世上千千万万人同时产生的邪念,才能让邪神诞生。”

就因为想多吃一颗果子,当分发果子的人,这么简单的心情便能诞生邪神,那邪神不得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