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转眼间就来到了正月。
正月,本来应该是欢天喜地闹新春的时刻。可惜,今年不行,整个汴京城失去了五颜六色,没有了灯红酒绿,所有颜色都换成了白色,因为老皇帝在前天夜里,安静地走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赵宗全做了不到半年的太子,今日正式登基为帝。
龙椅之上,赵宗全一身红色冕服,正襟危坐,面容严肃。
下面文武百官全部是红色朝服,手持朝笏,行跪拜礼,口呼万岁万万岁。
起身之后,盛长枫站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赵宗全身后的一道帘子,而帘子的后面,坐着当今的太后。
垂帘听政,一种非常时期的特殊手段而已,以前只闻其名,现在却出现在眼前。
盛长枫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这群内阁大臣们怎么想的,赵宗全又不是黄口小儿,他儿子赵策英都以而立,居然弄了这么一出戏。
说什么新帝属外来,且当太子的时间尚短,恐难服众,所以,他们来了一个垂帘听政。
抬头看着新皇上赵宗全,见他上嘴唇不断地碰着下嘴唇,说什么大赦天下,开设新科…
又把头低下,盛长枫挠了挠鼻子,这个年老的新皇上,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际。
不过,有他郁闷的一天,垂帘听政,呵呵…到底谁才是皇上啊。
从皇宫出来,盛长枫便急匆匆地往马车赶去,要不是今日是新帝登基,他是不可能来的,因为余嫣然的预产期就在最近。
而此时的琴静苑,女使和老妈子忙的不亦乐乎。
房间内,余嫣然披头散发,抓着红布绳子,高声地叫喊着,而她身前,一个产婆正摸抚她的肚子,并与她说再用力些。
一旁的赵钰柔、一怜与盼如,各自手捂着隆起的大肚子,只有康允儿一个人略显苗条,但她们都面容焦急地盯着余嫣然。
见余嫣然满头是汗,赵钰柔着急地指着红簟,“红簟,赶紧给你姐姐拿点水喝。”
产婆一边摸抚余嫣然的肚子,一边让余嫣然用力。
而余嫣然双手死死抓着红布绳,死死咬着下嘴唇,浑身用力,汗水顺着脸颊流个不停,旁边的女使见状,赶紧用帕子给余嫣然擦汗水。
余嫣然又是一声大喊,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样,然后一屁股坐在身子的椅上,大口喘气。
产婆也蹲下,告诉余嫣然,让她歇一会儿,别把力气用光了。
红簟也端着茶盏走了回来,余嫣然接过来喝了两口,转头见几女站成了一排,她微微一笑,“你们站着干嘛,又不是你们生产,都坐吧。”
“我们这不是担心姐姐吗,哪有心情坐啊。”赵钰柔在纸月的搀扶下,来到余嫣然的身前。
见她汗流浃背,一脸的疲惫,赵钰柔甚是心疼,“姐姐,你遭罪了,等官人回来之后,看见你这副样子,不得心疼坏了。”
“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等你生产之时,官人更加心疼你。”余嫣然觉得休息的差不多,她抓着红布绳又站了起来,“纸月,扶着钰柔去一旁坐着。”
产婆再次摸抚余嫣然的肚子,“大娘子啊,再用力一些,使劲。”
余嫣然再次喊叫一声,声音显得很疲惫,也很疼痛,让刚跑到房外的盛长枫,心疼的不得了。
本来盛长枫可以早一点回来,但他刚要上马车,就被盛纮叫住。没办法,他只得从马车上下来,询问这个便宜老爹有何事。
“枫儿啊,你也有阵子没回家了,没去看你小娘了吧。”
听了盛纮的话,盛长枫甚是无奈,因林噙霜之事,自己与明兰关系非常别扭,见面也是简单的问礼,再无其他言语。
而因为自己纳妾之事,自己又与王大娘子形同陌路,甚至连如兰也不拿正眼看自己。
回积英巷,多别扭啊,所以,近两个来月,除了除夕那天,自己从未回过盛家。
当然了,林噙霜倒是常来他的荣安伯爵府,这是他告诉林噙霜的,没事你就过来。
“怎么,不想回吗,你祖母可是问为父几回了。”见盛长枫那张苦瓜脸,盛纮拿出父亲的架势,脸色略有不满。
“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嫣然的产期就在最近,我…”见盛纮脸色更黑,盛长枫无奈一笑,“这样吧,等嫣然生完孩子,我就回去向祖母请安。”
“这还差不多,行了,你赶紧回去,万一嫣然生了,你好及时通知一声。”盛纮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双手,迈着官步,一步一顿地走向盛家的马车。
见盛纮离去,盛长枫无奈一笑,返身上了马车,让以镜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回府。
一进府门,便有琴静苑的女使告诉盛长枫,余嫣然要生了。
盛长枫一听,顾不得换掉官服,把帽子扔给以镜,抬脚向琴静苑跑去。
这不,刚到门口,就听见了余嫣然痛苦的喊叫声,他刚要进去,就被门口的女使拦住,说大娘子生孩子呢,不让他进。
盛长枫只能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嫣然,我回来了。
我…我进不去,只能在…在外面守着你,你…你努力吧。”盛长枫已语无伦次,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屋中的余嫣然,听见了盛长枫的声音,会心一笑,转头看了几女一眼,“你们出去告诉官人,告诉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赵钰柔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一怜与盼如同样,最后把康允儿给推了出去,因为只有她一人行动方便。
盛长枫原地转圈呢,听见开门声,他抬头一看,见康允儿从屋中出来,他赶紧上前问:“允儿,嫣然怎么样了,她这样多久了?”
见他一脸焦急,康允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把他拽离了门口,“三郎,嫣然姐没事,她的叫喊声,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你莫要担心。”
“真的?”
“当然,允儿何时骗过三郎。”康允儿嘟起嘴,有点撒娇的味道。
“那就好,没事就好。”盛长枫稍微放了点心,但目光依旧紧盯着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荣安伯爵府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