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马车之内,齐衡看见平宁郡主面无表情,他知道母亲生气了,他有些胆怯地问:“母亲,我…”
“回到府中再说吧。”平宁郡主瞥了齐衡一眼,见儿子苍白的脸,她甚是心疼,“你说你呀,自己还病着呢,往外跑什么,你还担心别人,人家担心你吗。”
“咳咳…母亲…”
“好了,你别说话了,回府吃完药再说吧。”平宁郡主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一旁。
齐衡见此,捂嘴咳嗽两声,便也不再言语。
回到齐国公府,让齐衡先喝了一碗汤药,平宁郡主便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屋中只剩她们母子。
“母亲,你为何要去盛家啊,咳咳…衡儿的病与盛家无关。”齐衡心里有点紧张害怕,母亲的性格他了解,他怕母亲去盛家闹,那样就无法挽回了。
平宁郡主看着齐衡的表情,内心是五味杂陈,有点酸楚。自己儿子张口就为盛家说话,生怕自己把盛家怎样了,就不关心自己这个母亲是否生气,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啊,这儿大也是一个道理,心里没有她这个母亲了。
“母亲,你倒是说话啊。”齐衡见平宁郡主不说话,他更加着急了。
“衡儿,我只是出去散心,随便去了趟盛家,去感谢一下人家。毕竟你在盛家书塾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我当然要感谢人家了。”平宁郡主的酸甜苦辣,也只能自己吃了,指望他们爷俩,难啊!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衡儿,君子一诺重千金,盛家的书塾不能去了。”平宁郡主见齐衡低着了头,情绪甚是低落,她心中不由一动,自己儿子这个状态可不行,以这个状态去参加春闱只能是落榜,为了齐家的未来,也为了衡儿,平宁郡主心一横,“衡儿,为娘知道你喜欢盛家六姑娘,你若是这次春闱上榜,为娘就去给你提亲。”
齐衡猛然抬起头,他有点懵,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自己母亲能说出的话吗?他用力地抠了抠耳朵,没有堵塞,他声音略显颤抖,“衡儿刚才没听清楚,母亲你说什么?”
平宁郡主也就是修养极佳,不然就被自己儿子气死了,但为了齐衡,她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平和了。
齐衡先是一愣,然后唇边慢慢地翘了起来,最后翘起一个完美弧度,眼角也一样,变成了喜悦的样子,他一声欢呼,跳到平宁郡主的身前,跪在地上,“母亲,谢谢,孩儿一定不辜负母亲的期望,这次春闱必中榜!”
平宁郡主脸上带着笑意,但心中的酸楚只有她自知了。
为齐衡找个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娘子,这是平宁郡主此时的心声,也是她坚定的信念。
积英巷盛家,盛纮刚一回来,王大娘子便把平宁郡主生气而走的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你说枫儿?怎么可能!”盛纮摇了摇头,有点不信。
“官人,我还骗你不成,平宁郡主真是生气走的,至于她与长枫说什么,那我就不得知了。”见盛纮还是将信将疑,王大娘子瞥了一眼,“不信的话,你把枫儿叫来一问便知。”
盛纮点了点头,毕竟对方可是平宁郡主啊,还是弄清楚的好,于是他让冬荣去把盛长枫找来。
来的路上,盛长枫就不是很高兴,自己就想安静地一会儿读书,为何就这么难,接二连三地找自己,我只是一个庶子好吗。
给盛纮与王大娘子行礼问安之后,盛长枫便坐在一旁。
“枫儿,我且问你,你与平宁郡主说了些什么,让她气愤而去。”盛纮直接开门见山。
“也没说什么,就是她要兴师问罪,我自然要反驳她,最后她说不过我,自然要夹着尾巴走人了。”盛长枫淡淡地回答着。
“扑哧”一声,王大娘子被盛长枫一句夹着尾巴给逗笑了,见盛纮不满地看着自己,赶紧收起笑容,恢复自己大娘子的款。
“枫儿,休要胡说。”盛纮也瞪了盛长枫一眼,埋怨他说了实话,平宁郡主在汴京城的人缘极差,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很不喜。
“对了,你与齐衡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他与你的赌注会是这个,要知道马上就春闱了,这个时候换书塾是不可能的了,小公爷这不是在拿自己前途与你打赌吗!”盛纮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在听王大娘子讲述的时候,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父亲,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了。”盛纮没好气地说道,觉得盛长枫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盛长枫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们,微笑不语。
盛纮眉毛一皱,朝着下人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门口也不需要留人。”盛长枫补充说明。
片刻之后,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回可以说了吧,神神秘秘的。”盛纮催促着,显得有点不耐烦。
“父亲,人多嘴杂,人心叵测,下人也是人,所以,还是保险一点的好。”盛长枫吃了口茶,先润润嗓子,“父亲,可记得当年书塾加屏风之事。”
“屏风?为父当然记得了,这不是你提的意见吗。不过,你提它作何啊?”盛纮有点不明白了,你这是所问非所答啊。
“父亲可能不知道,枫儿因为最小,才坐在书塾的最后面,可正是在最后一排,枫儿把书塾内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因何,齐小公爷总喜欢往妹妹们那边看去,还一副花痴样,一次两次是偶然,他欣赏我们盛家姑娘漂亮,但三次以上就是必然了,他动了男女之情。
妹妹们还小,再说了,盛家清誉很重要,所以,枫儿才向父亲提出在书塾中加一排屏风。”盛长枫语气很平淡,像是述说他人之事。
“还有这么一回事,这…这事当初你怎么没说呢?”盛纮非常惊讶。
“怎么说,即便说了,父亲你又如何处理呢?是不让妹妹们念书塾,还是不让小公爷来书塾啊?”盛长枫见盛纮语塞,拿起茶盏吃了一口,“当初都是懵懂少年,我以为阻隔了齐衡的视线,他就会不再想念。
没想到这个小公爷执念如此之深,视线上看不见,就想法设法地与妹妹们说话,我只得见招拆招的阻拦,就这样,一直到了如今,才出现马球场上赌注一事。”
盛纮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王大娘子有点焦急,她非常想知道齐衡看中哪位盛家姑娘,“枫儿,那小公爷他…他…”
“大娘子,你想问他看上谁了吧?”见王大娘子点头,盛长枫不屑一笑,“大娘子啊,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就是,你想什么呢。”盛纮也回过神来,有点埋怨王大娘子。
“我…我怎么啦,我不问行了吧。”王大娘子瞥了盛纮一眼,耷拉着脸不再言语。
“枫儿,你做的倒是不错,但你与小公爷的赌注,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父亲,是他要与我打赌,不是我上赶着找他。”盛长枫明白盛纮的想法,又想当墙头草,两面摇晃。
“可是这个时期…”
“父亲,齐衡号称京城第一公子,公子一诺值千金,输了就要履行承诺。
再说了,平宁郡主也不会让齐衡来我们家书塾了。”盛长枫呵呵一笑,“没撕破脸皮,是他齐家聪明的做法,不然后果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把茶盏放下,盛长枫起身作揖,“若没其他事情,枫儿要告退了,我还要回去读书呢。”
盛纮虽不明白后果不简单是什么,但他知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便一摆手,让盛长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