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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仔细敲了敲附近的地面,确认在水缸之下确实有异,于是便让辛弃疾和刘过两人一起合力将那水缸移到了一旁,果然露出一个拉环,看样子是一个地窖。

百姓家中有地窖并不奇怪,但是没有人会把地窖的入口用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压住,若不是刘过碰巧弄掉了剔骨刀,这地窖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辛弃疾一把拉开拉环,一股恶臭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黑黝黝的洞口,有黄土砌的台阶通向下方。而最恐怖的,那翻开的地窖盖子与黄土台阶上都有许多带血的划痕。

虽然那些血迹早已干涸发黑,但是能看得出是人徒手所抓出来的,看到此情景三个人都不禁觉得背脊发凉,可以想象这些痕迹是如何形成的。

“我要下去看看,”辛弃疾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土,“你们在这守着。”

“辛大人,我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南音弯腰将自己的长裙扎了起来,“改之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要跟下去。”

“怎能让月娘子下去冒险,”刘过看着那黑黢黢的地窖入口,确实有些害怕,却又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男人去做,“还是我……”

“你得在这儿帮我们守着呀,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不会武功,如何应付,”南音安慰刘过道,“辛大人快走吧,别忘了这可是哈吾勒家的厨房,他们随时有可能发现。”

“好,”辛弃疾点头道,拿了厨房里的一根蜡烛,借着灶台的火点亮,以袖子掩住口鼻,便往地窖下走去,“小心些。”

南音跟在辛弃疾之后也下了地窖,挖的并不算太深,很快就到了底,一般来说,百姓家中的地窖都是用于储藏蔬菜粮食,虽然不深,空间还算比较大。

虽然两个人都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下到地窖底时,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所见的场景也太过恐怖了。

就在黄土台阶的旁边蜷缩着一具几乎烂成白骨的尸体,而且从身形上来看,那是一个顶多四五岁的小孩子。

除此之外,整个地窖之中空空荡荡,但是整个地窖的墙面,地板以及天花板全都用血写满了文字,南音并不认识,看起来有些像印度文。

“从地窖入口的痕迹,以及这里的情景来看,这孩子或许是被关在此处活活饿死渴死的……”南音叹了一口气,“太残忍了。”

“这是什么禽兽之举!”辛弃疾捏紧了拳头。

“辛大人,你可认得这墙上所写的文字?”南音问道。

“不认识,”辛弃疾摇了摇头,“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处再没有其他了,”南音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再没有其他东西,而且这里的气味实在太过难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上去吧。”

“好,”辛弃疾自然不反对,两人便准备先回厨房去,“唉,等一下……”

辛弃疾俯下身去,在那幼童的骸骨边上捡起了一件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手串。

“先上去再看。”辛弃疾说道,率先朝台阶上走去,南音紧随其后。

两人往台阶上走去,没有看到地窖里那些鲜血写成的文字都开始慢慢蠕动起来,渐渐汇聚到那幼童的骸骨之中,白骨之上竟然开始生出青黑色的血肉。

刘过正十分紧张的守在厨房门口,双眼紧紧盯着地窖的入口,生怕出点什么事儿,终于见到辛弃疾和南音回来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辛弃疾招呼刘过一起将地窖和水缸恢复原样,此时月饼已经做好了,就将月饼都装到篮子中,三人先回了南音的房间。

“师父,月娘子,那下面有什么东西呀?”刘过好奇的问道。

辛弃疾脸色阴郁,将地窖所见大概和刘过说了一下,拿出在幼童骸骨边上捡的手串,放在桌子上,那是木头珠子所穿成的手串,看大小就是小孩子带的,每一颗木珠上面还雕刻着一个月亮的图案。

南音一眼就认出来,那图案与自己荷包上的月亮一模一样,莫非这个孩子与自己有关系?这一次自己的装备行装都不在,说明一定有某种身份,看起来并不是麻扎村里的人,却出现在村子附近的月神庙中,难道是孩子的母亲,来找孩子的?

“月娘子,你可是认得这手串?”辛弃疾发现南音盯着手串,神情有些异样。

“不,我不认得,”南音轻轻摇了摇头,换了个说法,“但是上面这图案却十分眼熟……”

“这是月光菩萨的标志,”辛弃疾说道,“你见过也很正常,说明那孩子的父母必然是信奉月光菩萨的。”

“月光菩萨吗……”南音喃喃道,按照辛弃疾的说法,那个孩子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身上也带着月光菩萨的标志,这都对得上,“你们说,这孩子为什么会被关在哈吾勒家的地窖中……”

“这一点如今无从推测,但是我怀疑……”辛弃疾顿了一下,“或许并不止哈吾勒一家有这样的地窖,这可能就是哈桑老头说的不可夸赞幼子的原因。”

“师父,你是说每一家的地窖里都关着一个孩子吗……”刘过捂住了嘴巴,“这也太丧心病狂了,而且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多孩子?”

“按照之前月娘子的推测,加上我们如今所见的种种迹象,”辛弃疾推测道,“既然整个村子的人都加入到了灭佛行动之中,他们从附近仍然信奉佛教,信奉月光菩萨的人家里撸来孩子,也不足为奇。”

“或许不止是孩子,”南音叹了一口气道,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测,如果自己当真是来寻找孩子的,那么孩子的父亲去哪里了呢,“我猜有可能连他们的父母都早已遇害了,那些不愿意改变信仰的人们,那些被毁掉的佛窟……”

南音此时再也说不下去,心中泛起浓浓的悲哀。宗教信仰的取代,比战争掠夺更加惨无人道,它不是单纯的从肉体上征服对方,而是要摧毁对方的整个精神世界,以残酷的手段将这个地区的人民从心灵上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