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餐桌上看到乌丸一家三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位家主打算对我进行审判。
乌丸直坐在主位上,一左一右坐的是他的一双儿女,看到进入餐厅我后,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
只可惜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
我环视周围,本就不算美丽的心情变得更差。
正常的情况下餐厅里是有佣人在的,他们会在看到主人家过来的第一时间便体贴的拉开椅子,再主人站定后再调整好椅子的位置,之后便会开始上餐的流程,只是今天比较特殊。
餐厅里没有服侍在侧的佣人,只有管家恭敬的站在乌丸直旁边,一副等着吩咐的样子。
没有人拉椅子便要站着?他们坐着我站着,岂不是更像是审犯人?
站着是不可能站着的,于是我无视来自主位乌丸直的视线,直接拉开椅子相当坦然坐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餐桌上空空的碗碟。
好烦,我不就是没有在小细节上配合他而已,做什么摆出如此斤斤计较的样子来,就这样好意思自诩是老牌家族,就这度量跟暴发户差别不大。
“琉璃,昨天举行宴会的时候,你人去哪里去了。”乌丸直冷声问道。
说起这个他就生气,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把她好好打扮一番,突出她的美丽务必让人眼前一亮,然后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把人带在身边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结果她不但没有配合穿之前备好的衣服,还失踪了大半个宴会的时间,虽然确实给了众人一个深刻的印象,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许多意思没有转达给众人,严重影响了他之后的部署。
面对她如此不配合的态度,乌丸直认为自己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棋子就该听话才有存在的意义,否则他不介意用一点特殊手段教训教训她。
“我能去哪里?自然在待在乌丸家,你们又不让我带手机,结果找不到我还反过来怪我。况且我明明出现了,你不能如此冤枉我。”以我的身手让人找不到简直轻而易举,不过那不重要,你就说我露没露脸吧。
乌丸直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反驳,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但他并未放在心上,于是继续说道。
“好,这件事可以先放一边,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穿准备好的礼服偏要穿那种普通的衣服。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其他人怎么看我们乌丸家?连件像样的礼服都穿不起,你是想让大家在背后如此笑话我们家吗?我接你回来是打算让你过好日子的,上流社会的规矩繁多,我真心实意的对你好,结果你就是这样打我的脸,你这孩子太过任性了,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老头子好意思问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衣料子能整个贴在人肌肤上的裙子,但凡身上有一丁点的瑕疵都会看的清清楚楚。
打个比方吧,穿上那件衣服,就好像身上披了一件被水完全浸透的薄衣服一样,虽然衣服本身并不是透明的,但却能给人一种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的感觉。我是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能若无其事的把这件衣服穿出来。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非要受这个羞辱。
没有早饭就算了,我凭什么还要听这个糟老头子道德绑架般的言论,真当我稀罕留在你们乌丸家不成!
于是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盘,手一松绘制着精美花纹的盘子落在地面上,盘子瞬间被摔的四分五裂。
我的举动加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成功打断了乌丸直喋喋不休的话语。
“我劝你最好见好就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平时就算了你想当慈爱的长辈,我这人向来尊老爱幼自是会配合你扮演乖巧的晚辈。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不过也是、资本家哪里会知道满足,只会得寸进尺把别人当傻瓜。”
之前我不挑破他们的算计,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出实际损害我的事情,他们演他们的我演我,表面上过的去即可,我对他们的厌恶尚且未达到撕破脸的地步。
而今天我之所以不伪装了,一来是乌丸直算计的太露骨,触碰到我的底线。
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成一个物件当成一个工具。
当然我并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对有这种想法的人和付诸行动完全人完全是两个态度。我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出卖自己靠着男人过日子,乌丸直哪来的脸把我当物件给其他人点评。
贪婪的嘴脸真是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再者,乌丸直昨天在宴会上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了我的身份,他总不可能今天就突然反悔,宣布昨天说的话不算数吧?毕竟乌丸直可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打嘴巴、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呢?
虽然乌丸直承认的是养女而非是计划中的侄女,不过在我看来区别不大。
虽然结果跟boSS的预期可能有些出入,但从结果上看我确实得到了乌丸家的承认,四舍五入就是大成功。即使略有瑕疵,相信boSS看在甚尔和夏油杰的面子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定义为吉祥物的我,boSS总不好要求过高。
既然任务结束了,那么之后事情会如何发展,就看我们‘一家人’有没有缘分了,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微妙而难以捉摸。想来组织首领不会再横加干涉。
乌丸直想拿手指着我,我看出他的打算拿起了手边另一个空盘子,他敢带着羞辱意味的指着我,我就敢直接把盘子扔他脑袋上,盘子虽然比不上千本和苦无顺手,但砸中他的脑袋完全不成问题。
大概是我眼中的狠意相当明显,乌丸直到底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叫什么事!
他还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结果对方先翻了脸,什么社恐少女、什么傻白甜都是假的!假的!
看少女跃跃欲试要动手的样子,傻子也知道她之前的乖巧听话都是伪装,她根本不是什么柔软无害的小兔子,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的刺扎得鲜血淋漓。
“你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真是在底层社会待久了身上都是坏毛病,没有半点教养,我可是你的亲大伯,你竟然还想跟我动手!”乌丸直暴怒吼出声,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乌丸直就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在得到他对外承认后,毫无顾虑的直接翻脸了。
这算什么,阴沟里翻船!
他是真没看出来,这孩子的本性竟然是这样。
或许别的东西都是假的,血脉关系却是真的,乌丸直曾让下属去核对血缘关系,这点绝对不会作假。该说不愧是乌丸家的血脉吗?
“我其实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实在是你的吃相太过难看。”今天闹成这样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所以有些话不说不快。
“你想借由我的美貌搭上更有权势的人,想让我为乌丸家的未来铺路,那你就该秉承等价交换的原则,或用金钱或用资源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你驱使。”而不该只有嘴上说的好听,结果却打算白嫖。
我早就过了被人几句话就忽悠的找不到北的年岁,更不会被小恩小惠打动,乌丸家的饼看着诱人实则全是假的,是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罢了。
“可实际上你做了什么呢?我住在这里确实吃穿不愁,但那又怎么样,我从前也不曾为生计发愁,我跟你回来后别说得到各种对我有益的资源,乌丸家甚至吝啬的没有给我哪怕一分钱的零花钱,反而时刻强调大家是亲人,处处暗示我应该为了家族而奉献。”
一个老男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要我为家族牺牲奉献,你当你是森鸥外吗?人家森鸥外好歹是个美男子,骗起来人来也毫无破绽端的是天衣无缝,退一万步不说,他至少提供了足够情绪价值,让人感受到了被重视的错觉。
相比之下乌丸直却连眼里的算计都遮掩不好,实在让人倒胃口。
乌丸直简直要被我气的翻白眼了。
成为家主以来,他就没有让人指着鼻子教训过,简直反了她,真以为她嘴皮子厉害就能为所欲为了,他会告知她资本的厉害之处的。
乌丸直刚想叫管家去喊保镖来,他们就不信他们乌丸家的保镖团队教训不了一个小姑娘,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教教她规矩,只要不弄伤那张脸即可。
乌丸雪乃按住了暴怒中的父亲,在乌丸直看过去的时候,乌丸雪乃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她想让并不赞成父亲把事情做绝。
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成是吵架,但让其他人动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除非乌丸家打算彻底放弃这颗棋子,否则就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事实上,经过昨天的那场宴会,他们根本无法舍弃乌丸琉璃这个人能带来的利益。
看着自己的一向聪慧的女儿,乌丸直安奈住了自己的脾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场面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让自己的女儿再试试吧。
如果不行的话,乌丸直沉思了一下。
听说她的养父是个难缠的角色,想到这里乌丸直有了一个恶劣的想法——相信那位失去了女儿消息(供养)的父亲,会感谢自己帮他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