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清场，同道返屋！胆敢上街，斩雷狗头！”
大街上红门兄弟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大有当年“诛杀满狗，反青复日月”的即视感。
不得不说，和其他黑道相比，红门的组织性纪律性确实是强。
此时刚过傍晚时分，路上有很多下班的行人和游客，街边的店铺也在正常营业。
一般情况下，这么多黑道分子聚集，一定会到处鸡飞狗跳，闹出不小的骚乱。
可红门偏偏有刑堂和礼堂的人在维持现场秩序，不但约束小弟们对路人和店铺秋毫无犯，甚至还主动向他们赔礼道歉。
“对唔住！给街坊添麻烦了！”很难想象类似的话语从一众刀疤纹身男嘴里不断说出，还不停地点头哈腰。
为表诚意，红门弟子们自掏腰包在各家店铺里买水买饭买烟买口香糖，就连借用厕所都会排队。
正因如此，在外人看来，红门黑道的集结更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合法油形。。。
当然，这是无关人士的观感，而在本土黑帮眼中，却是满满的大军压城压迫感。
正当那些大佬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六神无主时，始作俑者王旦和林雨欣却在一家茶餐厅吃着云吞面。
忙了一整天的搬运工作，赚了不知道几个0，饿了却还是吃着30一碗的云吞面，喝着15一杯的冻柠茶，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不外如是。
唉，我对钱真的是没兴趣，如果有可能，还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王旦吸溜着面条，脸都笑成了菊花，对面的林雨欣差点没被逗得呛死。
“噗咳咳咳——！你。。这是什么表情？！哈哈咳咳咳——！笑。。咳咳咳——！笑死人了！！”
手机铃声响起，王旦看了眼来电显示，抽了张纸给林雨欣擦鼻孔里冒出来的面条，起身来到窗前。
“对，他们的金库已经没钱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他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冷酷道。
“先拿龅牙哥开刀，其他人围而不攻，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
挂断电话后，他回到桌边，将碗里的食物扒拉干净，又吸干了杯中的冻柠茶。
“你冻柠茶还喝吗？”他看向林雨欣的空杯子。
林雨欣擤着鼻涕摆了摆手。
王旦拿起她的杯子，将里面残留的冰块和柠檬片倒入自己杯中，端起一旁免费的白开水加了进去。
“服务员，给我2包白砂糖？就是调咖啡用的那种。”
你要白砂糖做咩？又没点咖啡。。。
服务员妹纸疑惑地从围裙里拿出了白砂糖。
王旦接过后撕开倒进杯子里，用不锈钢勺子调一调，又压了压柠檬片，心满意足地吸了起来。
林雨欣见状都呆了，“拜托！你都十几个0的身家了，就不能再点一杯吗？”
“吸溜——！”王旦咬着吸管摇头道，“你懂啥？这就像盖子上的酸奶，世界首富看到了也想舔。”
。。。这么穷的习惯，你以前怕是穷坏了吧。。。。。。
林雨欣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王旦吸干了杯中的“特调”，还想再往里加白砂糖和白开水，被林雨欣死死按住了手。
他有些失落，摸了摸肚子，打了个嗝。算了，也喝得差不多了。
一碗云吞面的汤，一杯冻柠茶，一杯柠檬砂糖水，再喝下去该尿尿了！
“鲤鱼精，有件事和你说。”
“说吧，只要不再往杯子里加水就行。不然再给你点一杯？我请！”林雨欣怕丢人，小声道。
王旦瘫在椅子上，懒洋洋道，“你再打个赌吧，就赌你自己在赌城期间会平安无事。”
“嗯？！”林雨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为什么？”
“虽说有我在能护你周全，但还是再上道保险吧。就怕那些黑道逼急了，对付不了我，转过来用阴招针对你。”
王旦语气平淡，林雨欣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另一层意味。
“咦？！你是在担心我吗？！！”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王旦翻了个白眼，“还有，我给你的那片叶子带着吧？”
“嘻嘻！回避问题了！你果然在担心我！”林雨欣眼睛弯成了月牙，“傻瓜！你忘记在机场的时候已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吗？”
她从内衣里摸出树叶，在王旦眼前晃了晃，又塞了回去。
“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拿树叶？是的话回酒店我可以拿得更不小心的！”
林雨欣脸上红扑扑的，心里甜滋滋，就像喝了王旦那杯糖水一样。
额，我已经问过了吗？拿得更不小心是什么意思？
藏在这样的地方不小心的话可是会走。。光。。的。。。
擦！这娘们段位提升得很快啊！！
王旦吞了口口水，眼睛下意识盯着叶子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秒，悻悻地收回视线。
林雨欣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盯着王旦的微表情，小酒窝就没消下去过。
被她的目光刺得有些异样，王旦眼神漂移，干咳一声，“快点打赌！”
“嘻嘻，好嘛！”林雨欣乖巧地打了个赌，“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走吧！”王旦装作没听见，起身买单，在服务员妹纸惊愕地注视下帅气地甩出厚厚一沓钱当小费。
“喂！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雨欣见他快步走出店门，赶忙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是不是很怕失去我？”
“别亮死旗啊喂！”
“我不管，你快说！说嘛说嘛！”
“别靠这么近！我叫非礼少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赌城规矩，欠债还钱！红门收数，三日为限！”
就在刚才，红门的口号已经从清场变成了追数（追债），并且定下了具体时间。
听着耳边的呐喊，龅牙哥看着小弟们在旧葡萄赌场门口用桌椅搭建防御工事，心中百味翻腾。
他整个下午就没消停过，先是将那几个索嗨手下从旗杆上放下来，又接了无数个由于金库被抢而歇斯底里的黑道大佬威胁电话。
王旦这一手挑拨离间不可谓不妙。几张大字报，就将矛头指向龅牙哥，仿佛他才是一切灾祸的根源。
扑街！要不是你，我的金库会被抢？！
我的损失必须由你承担，不然明天就带人砍死你！
几乎每个电话都是类似的意思。一时间他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就连小弟们的眼神都有了些埋怨。
这场远程批斗会直到发现被红门包围才暂时偃旗息鼓，龅牙哥也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不过，安宁的背后是所有人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是个人都知道，赌城黑道已经输了。别说边境封锁，就是没封让自己这边随便叫人也没用。
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也要看是什么龙！
红门这架势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几万人，放在古代攻城都够了！当今社会还讲不讲文明与法制了？！
这么犀利，还叫个屁的红门啊！干脆把名字改回天地盟，揭竿而起得了！！
龅牙哥心很累，可一想到白天的情景，心更累了。
时间回到半天前。
打从一开始，龅牙哥就知道王旦来者不善。输下巨额赌债的这几天，他也思索好了解决方案。
上午，从办公室离开后，他打车独自一人来到了赌城的酒吧一条街。
径直穿过闹巷，龅牙哥停在了一家名叫woLF的夜店门口。
这家店很有名，是全球连锁，在除了华夏大陆境内的各大国际都市几乎都有分店。
当时还是白天，街上的人流量并不多，夜店自然也是大门紧闭。
“咚咚咚——！咚咚咚——！”
“吱嘎——！”
大门打开，一名身高1.9米的金发碧眼外国壮汉面色不善地俯视着不断敲门的龅牙哥。
“这位客人，我们还没营业，请天黑后再来。”外国壮汉的华夏语口音很怪。
“我知道，但我有一个朋友，他现在就想喝你们的血色伏特加！”龅牙哥抬起头目光阴沉。
“血色伏特加？有那么急吗？”壮汉先是一愣，随即眼神玩味起来。
“嗯！很急！”龅牙哥点头，与其对视。
“好吧，进来！”壮汉侧过身子，让龅牙哥进入，顺手关上了大门。
门内灯光昏暗，烟酒味残留。
“这边请！”龅牙哥被领到了一间VIp包厢。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壮汉问道。
“他叫王旦，在S市经营着一家风水店，这些是我能搜集到的与他相关的材料。”
龅牙哥将一沓文件从随身夹包里取出，递了过去。
“稍等，我问一下boss！”壮汉接过文件，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外国人带着壮汉回到包厢，壮汉手上的托盘还放着一杯血红色的鸡尾酒。
“这杯酒on the house，请您不要拒绝我们的美意。”壮汉笑容古怪，态度殷勤。
看着面前的鸡尾酒，龅牙哥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接了过来，抬起头一口饮尽。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伏特加独有的酒精味直冲鼻腔。他下意识想要干呕，却及时控制住了，只是有些颤抖，出了些冷汗。
壮汉将空酒杯放在托盘上，微笑着离开了包厢，并带上了房门。
“龅牙哥，我们又见面了。”身穿黑色西装的外国人笑着用不太标准的华夏语道，“这个单子我们可以接，但价格比较高，怕您支付不起。”
“多少钱我都愿意出！”龅牙哥还是有些反胃，咬着牙道。
“事成之后，我们要您手上赌场份额的80%！”黑西装淡淡道。
“不可能！！！”龅牙哥“噌——！”得一下从沙发上窜起，“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不是这样的。”黑西装笑着解释道，“你要杀的这个人比较特殊，不是普通杀手能搞定的。即使是我们，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80%太多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干脆放弃，还给你们做咩？！”龅牙哥眉头紧锁，试图讨价还价。
“呵呵，那就请您自便吧。80%是我们的底线，这一点不会改变。”黑西装也不啰嗦，径直走向房门，打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的情况我们也有所耳闻，据我所知，留给您的选择并不多。所以请您再考虑一下，我们只要接了单，必定能完成。”
“这个offer会为您保留一周的时间。”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痴线！找雷老木！”龅牙哥暗骂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龅牙哥走远，之前那名壮汉消无声息地出现在黑西装身后，“boss，这个价格他真的能接受吗？”
黑西装掏出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他会的。他要杀的这个人可不会给他留多少时间。”
“之前他为了省钱，在暗网上下了散单，没想到我们在华夏的外部人员瞒着组织私下去接单，结果5个人全被抓了。这次那个叫王旦的来赌城，就是为了报复。”
“现在龅牙哥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才不得不亲自来我们店里下单。”
壮汉恍然。怪不得boss最近特别关注几家赌场的动静，原来是早有所料。
“与总部联系，从西玻利牙调派些生化人过来。这次估计会有场硬仗，我们都要参加战斗。”黑西装幽幽道。
“什么？！您也要亲自出手吗？！！”壮汉有些惶恐，“这种级别的战斗，由我们狼兵出手就足够了吧？！！”
“保险起见，我还是亲自带队。”黑西装叼着烟道，“华夏人好赌，这是全球公认的！这个古老、愚昧却又神秘的国度，多年来我们一直很难渗透进去！”
“这次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赌场为踏板，慢慢腐化华夏赌徒，再由他们协助我们入侵华夏！！”
他的瞳孔一瞬间变成金黄色，嘴里似乎隐约长出了獠牙。
“大佬，九叔的电话！”
一名小弟拿着手机走过来，把龅牙哥的思绪拉了回来。
深吸一口气，他接过电话。
“龅牙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九叔的声音有些憔悴，似乎这几天的事情让他苍老了许多。
“呵呵，还能怎么样？等着三天后扑街呗！”龅牙哥苦笑道，“我是第一个欠债的，又暗杀过他，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这么早就放弃，这可不像你！”九叔的语气难得带上一丝怒意，“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输不丢人，怕才丢人！”
“打起精神来！调整好情绪！5分钟后我们视频会议，共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