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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6章:高桓权之死

高桓权,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至于大唐的兵马.......高桓权想要接受大唐好意的诏书,都送不出平壤城......

高桓权心腹的动作很快,公文被送入了宫中。

臣下奏报,声称高句丽北部几个郡县灾情异常严重,民怨沸腾,地方官府已无力弹压。

为免酿成大祸,大对卢恳请王上亲自出面主持赈灾,以安民心,且请求自国库之中拨调钱粮,送往受灾严重的地区。

而高桓权手里捏着这封公文,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的将其拍在了桌案上。

“无耻!无耻之尤!”

高桓权咬牙切齿。

“他这是将孤架在火上烤,国库?国库里还能拿出多少钱粮?他这是要逼死孤啊。”

高宝藏上前,目光粗略看了一眼公文,面色也是铁青。

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是渊盖苏文的计谋?这是阳谋,逼着高桓权往火坑里跳。

“王上,息怒。”高宝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赈灾,我们必须接!不仅要接,还要尽可能做好!这是唯一能争取民心的机会,哪怕……哪怕我们倾尽所有!”

王上不能不管他的子民。

如今这情况,再失去民心,那他们叔侄在这王宫之中,可就真的危险了。

“倾尽所有?”高桓权惨笑一声,“王叔,我们还有什么?内库那点金银,杯水车薪!没有粮食,没有药材,我们拿什么去安抚那些饿疯了的百姓?”

“那个渊盖苏文,他故意将这样的烂摊子丢给我!”

“但是东西呢?赈灾的东西呢?在他手里把控着!”

“王上!”高宝藏连忙制止高桓权继续发癫。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尽力去做,不是,还有,大唐吗?”

高桓权勉强冷静一些。

“对!还有大唐!”高桓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破釜沉舟的狠厉,“他们都想控制我,没错!但至少,大唐现在还能给我粮食,给我药材,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不被那些饥民生吞活剥!渊盖苏文,他只想我死!”

“大唐能给东西,能让我去赈灾,那就接受大唐的好意!”

高桓权说完,提笔开始写信给张俭。

求谁不是求?

既然渊盖苏文那贼子想要看自己的笑话,那也就别怪自己,倒向大唐!

“大唐营州都督张公俭亲启........”

写完之后,高桓权将自己所有能用的印鉴全都用上了,随后将信密封在竹筒之中,交给高宝藏,眼神灼灼。

“王叔,这次,你亲自安排最死士的心腹,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张俭手中!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老臣……领旨!”高宝藏接过竹筒,手微微颤抖。

这封信一旦送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高句丽,将彻底沦为大唐博弈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扑倒在地:“王上!不好了!宫外……宫外聚集了好多百姓,跪在雪地里,喊着……喊着求王上救命啊!听说王上要亲自赈灾,现在受雪灾的地方的百姓,好像都在往王城聚集。”

高桓权一下子站起来。

面色阴沉,拳头捏得紧紧的。

“渊盖苏文!!”

不仅仅是辽东边境,平壤城内,也有了动静。

一队士兵押着衣着单薄,浑身是血的囚犯在王城内游街,当众宣读其唐军细作、散播谣言、煽动北逃的罪行,随后在百姓惊恐的目光中,手起刀落,血染白雪。

“看到了吗?这就是通敌叛国的下场!”军官厉声高喝,“再有妄议朝政、试图北逃者,格杀勿论!”

恐惧,如同这严寒的天气,迅速在平壤城中蔓延开来。

大对卢府邸,渊盖苏文毫无顾忌的拆开竹筒上的封蜡,取出里面的信件,浏览起来。

“孤,高句丽王桓权,泣血再拜!今国贼盖苏文,把持朝政,堵塞言路,断绝粮秣,坐视北地灾民冻馁而死,更嫁祸于孤,欲置孤于死地而后快!其心可诛,其行可灭!

孤深知上国仁德,前番好意,心领神受,今情势危急,宫门外饥民围堵,贼子屠刀高悬,孤已至山穷水尽之境!

恳请张公,念在两国盟好,念在万千黎民,火速施以援手!粮草、药材、御寒之物,孤皆急需!若能得助,解此燃眉之急,救民于水火,则高句丽上下,永感大唐再造之恩!孤……愿倾力配合上国一切事宜,绝无二话!”

渊盖苏文一字一句的读着。

“哎呀,咱们的王上,终究是无路可走了啊。”

随手将那封信扔进身旁的炭盆里,跳跃的火苗瞬间将其吞噬,化作一缕青烟。

“可惜啊,这求救的书信,张都督是看不到了。”渊盖苏文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王上忧国忧民,以至于积劳成疾,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偶然感染风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吧?”

渊盖苏文抬眼看向垂手侍立的心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去告诉尚药局的人,王上的病,该加重了。慢慢来,不着急,但……要确保药石罔效。”

“是,主人。”心腹面无表情地躬身领命,仿佛接受的只是一项普通的指令,而非弑君的密令。

“还有,”渊盖苏文补充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王上病重期间,由本王以大对卢身份,总揽朝政,主持救灾事宜。等本王‘筹措’到足够的物资,自然会去安抚那些可怜的百姓。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嘛。”

他挥了挥手,心腹悄无声息地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渊盖苏文悠闲地品着温酒,望着窗外依旧飘落的雪花。

“高桓权啊高桓权,你以为抱住大唐的腿就能活命?”他低声自语,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残酷,“殊不知,你这最后一搏,反而给了我一个最名正言顺除掉你的理由。”

“忧国忧民,积劳成疾,不幸驾崩……多么完美的结局。”

.......

“咳咳咳咳咳.......”

王宫,高桓权的寝殿之中,咳嗽声越发剧烈。

“王上。”侍从连忙端来了汤药。

而高桓权看到那托盘上的汤药,仿佛见到了什么恶鬼一样,一抬手,直接将汤药掀翻。

“哐当——!”

药碗被狠狠掀翻,滚烫的汤药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侍从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王上息怒!王上,这是太医令亲自开的方子,是治风寒的良药啊!您不喝药,这病……这病如何能好?”

高桓权剧烈地咳嗽着,脸色因激动和病痛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指着地上那滩深褐色的药汁,声音嘶哑而充满恐惧:

“良药?咳咳……是良药还是毒药?!你们……你们是不是也想害孤?!是不是渊盖苏文让你们来的?!”

他的眼神惊恐地扫过殿内每一个垂首侍立的宫人,觉得每一张恭敬的面孔下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当初,自己的父王,也是病的莫名其妙,死的莫名其妙。

虽然杀了尚食局尚药局的一帮人,可是,这并不能令如今的高桓权安心。

无人回应高桓权。

“滚!都给孤滚出去!”高桓权如同困兽般嘶吼着,将手边能碰到的东西——枕头、书籍、镇纸——胡乱地砸向四周,“没有孤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不准送药!”

宫人们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寝殿内只剩下高桓权一人,以及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他蜷缩在床榻角落,用锦被紧紧裹住自己,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一阵发热。殿内的炭火似乎也无法驱散那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高宝藏……高宝藏在哪里?”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快去找宝藏王来!快!”

高桓权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只相信那个与他命运牢牢捆绑在一起的王叔。

然而,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王上,宝藏王……宝藏王今日一早便出宫,亲自去督办赈灾事宜了……”

高桓权的心猛地一沉。王叔不在!这难道是巧合?还是……调虎离山?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高桓权淹没。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屠刀落下。

寒风卷着雪沫,吹打着破败的帐篷。高宝藏望着眼前稀稀拉拉、面黄肌瘦的灾民,他们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也正在迅速熄灭,心中如同被这冰雪浸透,一片冰凉。

高宝藏在这里已经苦苦支撑了数日,将自己带来的、以及从王宫内库中挤出的最后一点财物都换成了勉强果腹的食物,分发下去。但这,对于庞大的灾民数量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但是,给营州的求救信已经发出去了,只要等到大唐援助的物资,那么事情还能有可为。

这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冲破风雪,一名心腹侍卫连滚带爬地冲到高宝藏面前,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平壤……平壤急报!王上……王上他突发恶疾,病情沉重,已……已无法理政!大对卢渊盖苏文,已宣告摄政,总揽一切国事!”

“什么?!”

高宝藏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他一把抓住侍卫的衣襟,目眦欲裂:“王上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具体不清楚,宫中消息被严密封锁,只传出王上病重,大对卢总览朝政的消息……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王上!”侍卫带着哭腔说道。

高宝藏松开了手,踉跄着,茫然地看向平壤方向。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物资不会来了。大唐的援助也不会来了。王上……王上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一幕,何其相似。

似乎,王兄拉着自己的手嘱托后事的情形犹在昨日。

渊盖苏文!你好狠毒的手段!你不仅要夺权,你还要赶尽杀绝!

“噗——”

急火攻心,加上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一股腥甜涌上喉头,高宝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洁白的雪地。

“殿下!”侍卫惊呼着上前搀扶。

高宝藏推开他,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和滔天的恨意。

,从始至终,他和王上都低估了渊盖苏文的狠辣和果决。他们还在幻想着挣扎、博弈,而对方,早已举起了屠刀。

赈灾?民心?现在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王权即将易主,高氏血脉危在旦夕!

“回……平壤……”高宝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立刻回平壤!”

哪怕明知是死路,他也要回去!他要回去见王上最后一面,他要回去,与那国贼,做最后一搏!

高宝藏历经艰辛,顶着风雪终于望见平壤城巍峨的轮廓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般刺穿了他的心脏。

城墙上悬挂着的,不是王室的旗帜,而是刺眼的素白!整个城池,仿佛被一片无声的哀悼所笼罩。

“不……不会的……”高宝藏喃喃自语,手脚瞬间冰凉。

他发疯似的催动马车冲向城门。

守卫并没有阻拦,见到高宝藏的车驾,甚至带着几分恭敬,迅速放行。

马车驶入城中,街道上空旷而肃杀,两旁的店铺民居门前都挂着白幡。

人们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交谈,不敢张望。

高宝藏的马车径直冲向王宫。宫门同样一片缟素,守卫森严,但依旧让他通行了。

直到他来到王宫正殿前的广场上,一路奔向正殿。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具巨大的、尚未合拢的梓宫,静静地停放在大殿中央。周围跪满了身着丧服的官员和宫人,一片呜咽之声。

而在梓宫之旁,站着一身缟素、却难掩意气风发的渊盖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