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两人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到达塔顶。
这期间，他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雾，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虚无缥缈的空中。
脚下的石阶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凹凸不平，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以免失足跌落。
经过了无数的回旋和转折，一道微弱的金光突然从上方透了下来。
面前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金色的晶体，正是塔尖金光的来源。
这个空间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更令人震惊的是，晶体内部封印着一把剑。
确切地说，是一把断剑的剑尖，与紫袍老者描述的青铜剑尖一模一样！
“这就是...”林默喃喃自语，伸手想要触碰晶体。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晶体的一刹那，云无月突然尖叫起来。
“不要！”云无月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它在呼唤我...不，是在控制我！”
林默转头看去，只见云无月的金色右眼完全变成了黑色，而原本黑色的左眼却变成了金色。
她的表情扭曲，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无疑是在抵抗着什么强大的力量。
“杀...了我...”云无月艰难地说道，“它要...占据我的...身体...”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僵直，随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左眼中的金光大盛，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冷笑。
“终于...等到合适的容器了。”云无月——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林默瞳孔骤缩：“是你！”
云无月嗤笑一声，“那不过是我的一缕分魂罢了。”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
说话间抬手一招，封印着青铜剑尖的金色晶体突然破碎。
剑尖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刺入了云无月的眉心！
“啊——”
云无月的身体剧烈颤抖，背后浮现出十二把剑的虚影。
与此同时，整个灰界开始震动，无数灰色雾气从四面八方涌向高塔。
林默终于明白了。
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印！
而云无月这样的“天眼者”，正是为封印中的存在准备的容器！
“你不是很想杀我吗？”云无月狞笑着看向林默，“机会就在眼前，你把握得住吗？”
说话间，青铜剑尖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眉心。
在那原本光滑的肌肤上，只留下了一道形如竖眼的金色纹路，闪烁着神秘而古老的光芒。
灰色的雾气如同潮水一般从塔外汹涌而入，环绕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件流动的雾甲。
林默的眼神冰冷如霜，在他背后，创生之树的虚影缓缓展开，虽然在这个世界中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但那树影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每一片叶子上的纹路都亮起了暗金光芒，林默的意志更是与创生之树融为一体。
“你以为占据一个女孩的身体，就能与我抗衡？”林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云无月发出沙哑的笑声：“愚蠢。”
“这具身体可不是普通容器。血脉中流淌着封印者的力量。”
她抬起手，灰色雾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长剑，“而我，将用这份力量，彻底终结你！”
话音未落，雾剑已至林默咽喉。
“铛！”
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塔顶。
林默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雾剑，暗金纹路顺剑身蔓延，瞬间将其粉碎。
“就这点本事？”林默冷笑。
云无月不慌不忙，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霎时间，整个高塔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血光。
林默突然感到体内灵力一滞，创生之树的根须竟然开始枯萎！
“感觉到了吗？”云无月得意地笑道，“这座塔是专门为你这样的外界入侵者准备的牢笼。”
“十二剑封天阵——连那个世界的仙帝来了，也要跪地求饶！”
随着她的话语，十二把血色剑影从塔壁浮现，剑尖全部指向林默。
每一把剑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就像有无数怨魂在剑中哀嚎。
林默眯起眼睛。
这十二把剑的气息，与上界十二仙尊有七分相似。
难道那些仙尊，只是这十二把剑的投影？
“跪下！”云无月厉喝一声，十二血剑同时震颤，无形的压力如山岳般砸向林默。
“轰！”
林默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但他本人却纹丝不动。
暗金色的血液从毛孔中渗出，在体表形成一层燃烧的火焰。
“十二仙尊我都杀了，何况十二把破剑？”
林默猛地抬头，双眼完全变成了暗金色。
创生之树突然暴涨，无数根须穿透虚空，直接扎入那十二把血剑之中。
“你...！”云无月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十二剑封天阵应该压制一切外界力量才对！”
“压制？”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它们正在被我吞噬。”
只见创生之树的根须上，暗金纹路与血剑上的符文激烈交锋。
每一次碰撞，都有大量符文被根须吸收。
血剑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而创生之树却越发璀璨。
“不！这不可能！”云无月终于慌了，双手急速变换法诀，试图收回血剑，却发现与剑的联系正在被切断。
“轮到我了。”
林默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云无月面前。
右手成爪，直接抓向她的咽喉。
云无月仓促后退，同时召唤灰雾形成屏障。
然而林默的手爪毫无阻碍地穿透雾气，精准扣住了她的脖子。
“出来。”林默冷冷道，“否则我连这具身体一起毁掉。”
“你舍不得。”云无月被掐着脖子，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这女孩的天眼，是你找到他们的唯一线索。”
林默手上加力：“我不受威胁。”
“那就同归于尽吧！”云无月突然尖叫，眉心金色纹路爆发出刺目光芒。
整个灰界开始剧烈震动，天空出现无数裂痕，好像世界即将崩溃。
林默眼神一厉，左手并指如刀，直接刺入云无月的眉心！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塔顶。
林默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钳，硬生生将那道金色纹路从云无月眉心挖了出来。
纹路离体的瞬间化作青铜剑尖，疯狂挣扎着想要逃脱。
“想跑？”
林默右手松开云无月，后者立刻软倒在地，转而双手合握剑尖。
暗金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将剑尖包裹其中煅烧。
“不！你不能这样！”剑尖中传出禁忌存在惊恐的声音，“我们可以合作！”
“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我们……”
林默丝毫不为所动，火焰越发猛烈。
青铜剑尖开始融化，滴落的液体却被创生之树的根须接住，吸收。
“你会后悔的！”禁忌存在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你只是...”
最后一丝青铜液体被吸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塔外的灰雾停止了翻涌，天空的裂痕也开始缓缓愈合。
林默长舒一口气，低头看向昏迷的云无月。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心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但呼吸还算平稳。
就在林默准备查看她的伤势时，异变突生！
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信息流突然从创生之树反馈回来，冲击着林默的识海。
那是禁忌存在的记忆碎片，混乱而狂暴。
林默闷哼一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一个无边无际的金色世界，十二座高塔矗立在虚空，每座塔顶都悬浮着一把青铜剑。
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金色身影，挥手间创造万千世界。
同样的金色身影陷入疯狂，被十二位强者联手镇压，身体被分成十二份封印在不同世界。
灰雾世界只是其中之一，专门用来封印这位存在的“左眼”……
“原来如此...”林默眼中闪过一道锋芒，“禁忌存在只是某个更强大存在的一部分...”
更让他震惊的是，在那些记忆碎片中，他看到了更加纯净，更加古老的力量存在形式……
那道带走禁忌存在的金光，很可能就来自这个金色身影的其他部分！
然而，那人的气息，分明让他感到熟悉。
到底是谁？
突然，林默感到体内两股力量开始剧烈冲突。
一股是他原本的暗金血脉，另一股则是刚刚吞噬的青铜剑尖所化之力。
两股力量如同水火，在他的经脉中厮杀。
“呃啊——”
林默面容扭曲，皮肤表面不断凸起，时而呈现暗金色，时而呈现青铜色。
创生之树在他体外时隐时现，状态极不稳定。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按在了他的额头。
“静心...凝神...”
云无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地跪坐在林默身旁。
她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但左眼却闪烁着纯净的金光。
那只金色的左眼中，有细小的符文流转，与林默体内暴走的力量产生共鸣。
说来也怪，随着云无月的触碰，林默体内的冲突竟然开始缓和。
两股力量虽然没有融合，但至少不再互相攻击。
“你...”林默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我的先祖守护封印，”云无月轻声道，“我们的血脉能够稳定封印...虽然不多，但应该能帮你暂时控制住它。”
林默深吸几口气，体内的剧痛确实减轻了不少。
坐起身，仔细打量着云无月：“你的眼睛...”
“天眼是封印的一部分。”云无月摸了摸已经变成灰色的右眼，“现在封印解除了一半，我的右眼失去了力量...但左眼，似乎觉醒了一些新的能力。”
她指向林默的胸口：“我能看到你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争斗...还有，那里有一个印记，和你吞噬的那个存在同源...”
林默瞳孔微缩。
撕开衣襟，果然在心口处发现了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
那是之前与禁忌存在战斗时留下的，一直没注意到。
“这印记...”林默皱眉。
“它在生长。”云无月的金色左眼中符文流转，“很慢，但确实在扩散。”
“当它覆盖你的心脏时，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林默脸色阴沉。
他尝试用创生之树的力量抹除印记，却发现根本无法触碰，那印记好似存在于另一个维度。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林默站起身，顺手将云无月也拉了起来，“灰界已经不安全了。”
“离开？”云无月苦笑，“灰界之外只有虚无，我们能去哪？”
林默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塔顶。
随着禁忌存在被吞噬，塔尖的金光已经消失，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应该是之前金光穿透世界壁垒留下的痕迹。
“抓紧我。”林默一把搂住云无月的腰。
“等等！你要干什么——”
不等云无月说完，林默已经冲天而起，朝着那个黑洞飞去。
创生之树的根须在前方开路，不断修补着脆弱的通道。
穿过黑洞的瞬间，难以形容的撕裂感席卷全身。
林默将云无月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空间乱流的冲击。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两人已经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中。
下方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与玄霄界有几分相似，但灵力波动截然不同。
“这是...另一个世界？”云无月瞪大了眼睛，金色左眼中倒映着浩瀚星空。
林默刚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那个金色印记竟然在发烫，而且开始向四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