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欢迎来到灾控局航天中心。”一位研究员模样的青年找到祝响他们,“我是此地的负责人,郝上天。”
“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郝上天在前面引路,“我们已为各位制定好,失重适应相关的专项训练,主要聚焦在前庭功能、运动神经重塑、体液分布这三项上。”
众人来到一处训练大厅,这里面类似一间大型厂房,摆满各种训练设备。
“我们这里,其实主要是研究航天自动化的地方,但宇航员的训练设备也还算齐全。”郝上天站到一架悬空缆车外观的设备前,“比如这一架电动秋千。”
顾名思义,这是一架秋千,但不是常规的秋千。
这架秋千的座位不是简单的平板或座椅,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缆车外观舱体,舱体底座四角由摆臂铰接,挂在一个钢架结构的框架上,悬空于地面。
“这东西怎么玩?”郑钊跃跃欲试道。
郝上天微微一笑,“你可以亲自试试。”
“好,我来!”郑钊一马当先窜进秋千舱体,系好安全带高喊道,“我准备好了!”
“长按你面前的红色按钮,可以紧急停止。”郝上天提醒一声,就开启电动秋千,“这个项目,主要针对的是前庭功能强化和空间定向重塑。”
舱体在摆臂的帮助下,一前一后,以一个画弧轨迹变速摇摆,忽快忽慢。整个舱体摆至最高点,再滑下最低点,如此循环往复。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望见里面的郑钊一脸新奇。
“利用最高点瞬时失重,与最低点超重的交替刺激,可以提升前庭半规管的耐受。”
“同时这种交替变化,也能提升大脑对惯性力矢量突变的解析能力,从而降低对空间方向的误判率。”
正在郝上天讲解时,秋千里的郑钊竟吐出靡靡之音,“啊~~~”
李继溪,“……”
赵睿,“……”
祝响,“?”
“你为什么一脸春心荡漾?”祝响不禁问道。
秋千里面的郑钊小脸通红,屁股与大腿在座位上坐立难安,最终扭扭捏捏道:“你们坐过海盗船不?”
“每次从最高点往下落的时候,那种失重感……”郑钊的声音越来越弱,满脸不好意思,“搞得俺下面酥酥麻麻的。”
“好,好爽?”
的确,电动秋千运行起来,大体上与海盗船差不多,只是不像海盗船那般翘起船首与船尾,舱体始终保持水平。
“在从超重到失重的这个瞬变过程里,坐骨神经就像拉弓到最大又突然松开的弓弦,盆底血管就如同积压洪水又突然开闸放水的水坝。它们共同震荡,冲刷出电流流过般的酥麻爽感。”
“这种体验与Sex快感相似,但神经通路完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郝上天对这种生理现象解释道。
祝响摸摸下巴,“只有在从超重到失重的这个切换过程里,才能体验到这种快感,在真正的完全失重环境里,反而体验不到这种感觉,是吗?”
“您的理解,完全正确。”郝上天不动声色道,“而且这种快感,只是暂时的。”
三分钟一过,秋千里的郑钊就深感不适,脸上不再有羞红,只留下病态的潮红,“好晕,感觉有人在我脑子里搅咖啡。”
“口水好咸,好想吐。”
“眼前灰蒙蒙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我坚持多久了?”
“不到五分钟。”郝上天淡淡回道。
“什么?!”郑钊的双手扶在红色按钮边上,几欲重重按下,“一般需要坚持多久?”
“入门三到五分钟,常规十五分钟。”郝上天宽慰道,“你第一次体验,已经做得足够好。”
“不行,我可是要当太空人的!”郑钊咬牙挺住,“我一定要坚持到十五分钟!!!”
“你右手边有呕吐袋,不要强撑。”郝上天提醒道,“就算是千挑万选的宇航员,也有61%的人在五分钟时启用了呕吐袋,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次就完整撑完全程。”
“能边吐边继续吗?”秋千里的郑钊已然有点神志不清。
“不可以,这样有窒息风险。”
“那我才不要吐!”郑钊咬紧牙关,脚趾紧扣鞋底,把心沉到胃里,强行压住胃里的恶心作呕。
“十五分钟到了!”郝上天立马按下停止按钮,电动秋千慢慢降速,直到停稳。
“干得漂亮!”祝响朝郑钊竖起大拇哥。
推开舱门的郑钊,软塌塌的从舱里滑到外面的地上,像一滩史莱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大拇哥,以示回应。
“陪一根!”赵睿见状同样举起大拇哥。
“下一位谁来?”
“我来!”祝响自告奋勇道。
坐进电动秋千里的祝响,显得紧张与局促,“我不会也要叫出来吧?那也太丢脸了!”
“原来如此,这快感与坐海盗船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更加强烈!”祝响面色红润,口鼻喘着粗气,水都要被荡出来了啦!
然而不到两分钟,这种快感就被晕头转向取代,直到五分钟时,祝响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恶,我也好想吐!”
祝响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吐吧吐吧,男人吐吧不是罪!”
“混蛋,我身为哥哥,怎么能比不过弟弟?”祝响嘴里唾液狂涌,但他始终绷紧咬肌,“要是我撑不到十五分钟,岂不是要被这个臭小子骑到头上嘲讽?”
“我哥哥的威严何在?我队长的威严何在!”
祝响的双眼里,燃起名为斗志的熊熊烈火,“燃起来了呀!”
十五分钟已到,恭迎队长出舱!
“呃,为什么你们都倒立在天花板上?”祝响跟郑钊一样,倒着滑出舱门。
“哈哈哈哈!!!”郑钊狂笑到疯狂拍大腿,“你怎么连上下都分不清啦???”
接下来是赵睿,他刚刚撑到十五分钟,就立刻抽出呕吐袋,狂吐不止。
反观李继溪,却是小队里成绩最好的一位。
她没有像赵睿那样吐出来,也没有像祝响和郑钊那般全身无力。虽说同样面无血色、手脚软软,但好歹能够在晕头转向的情况下,自己扶着踏出舱门。
“尽管成绩有高有低,但还是全员支撑到了十五分钟。”郝上天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就是活人异类的身体素质和适应力么?”
休息过三轮的郑钊,早已缓过劲,他立马兴高采烈地求证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能当上宇航员,登上空间站了?”
“并没有。”郝上天平静望一眼郑钊,“电动秋千因为强度弱,训练效率低下,早已退居二线,不再是主流的一线训练设备。”
“现在的电动秋千,只是作为一个初筛的工具而已。”
“强,强度弱?!”郑钊如遭雷劈,“我们苦苦支撑下来的训练,竟然只是强度最弱的一种???”
郝上天声音慢慢的,“宇航员所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岂是一个小小的电动秋千,能够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