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熙带着二人来到城墙外的一个简易木棚处。
旁边的木棚里探出一个脸颊凹陷的老婆婆,她看了两人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扬着笑脸的云熙身上。
“吴婆婆,我回来啦!”
云熙笑眯眯地挥挥小手。
吴婆嗯了一声,丢下一句,“外面危险,别乱跑。”
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
云熙吐了吐舌头,“我很乖,才不会乱跑呢!”
南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道,“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云熙看了眼系统里的时间,捂着小嘴惊道,“啊,已经六点二十分啦!”
“我妈妈都是六点左右回来的!”
她皲裂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南兮安慰道,“别担心,我们陪着你再多等一会儿。”
云熙踮起脚尖,努力朝城门口的方向望去,尽管有些慌张,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的,姐姐,晚上八点野怪就要来啦!”
她伸手推着南兮的腿,“姐姐,哥哥,你们快走吧!”
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哪里推得动南兮一个成年人。
推了几下都没能推动。
云熙不免有些着急,双眼一下子就湿了。
“姐姐,你快走吧,外面很危险……”
“唔……妈妈……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她犹如一只惊慌的兔子,在原地不停打转。
南兮弯下身,双手抱住她,“别怕,姐姐很厉害的,不怕危险。”
“你妈妈也会平安回来的。”
大概是南兮坚定的眼神给了云熙极大的信心,在她的不断安抚下,小云熙终于不哭不急了。
温如许自己找了个石墩坐下。
南兮抱着云熙也坐在木棚门口的草垛上。
三人静静地望着城门口处。
野外一片漆黑,只有靠近城池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灯光从城墙里面透了出来。
南兮望着乌黑的夜空,陷入回忆。
她前世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山里的一座破庙里。
庙里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和尚,南兮是他捡的第4个孩子。
她有两个双胞胎姐姐,只是脸上都长了一块黑色的疤痕,一个瞎了眼睛的哥哥,还有一个天生痴傻的妹妹。
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却彼此依靠着生活在一起。
两个姐姐比她大了四岁,勤劳善良,庙里的活都抢着干。
哥哥比她大两岁,最喜欢带着两个妹妹坐在破庙的门槛上,给她们讲小故事,他说,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天上的星星,听说星星一闪一闪的,一定很好看。
妹妹比她小了一岁,永远单纯可爱,很喜欢追着他们一直喊哥哥,姐姐。
8岁之前,她过得艰难而又快乐。
只是在她8岁那年,老和尚走了。
彻底失去依靠的他们,只能离开山里的破庙去外面生活。
他们徒步走到了大半个月,来到了一个叫明县的城市。
他们五个孩子,在一个废弃的破屋里艰难求生。
一日,两个姐姐带着一个八字胡叔叔来到了破屋,男人告诉他们,可以带他们去找活干,以后就不用在外面捡垃圾,吃剩饭剩菜了。
不谙世事的他们便跟着男人走了。
男人开了一辆车,车子在路上开了很久,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黑黑的屋子里。
屋子里还有十个小孩子。
他们哭着喊着,求男人放他们出去。
那一刻,除了痴傻的小妹,他们四人都知道,他们被骗了,他们遇见了坏叔叔。
男人捏着南兮的小脸,阴测测笑道,“这张小脸,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时的她害怕极了。
在男人走后,哥哥姐姐蹲在一起,想着逃出去的办法。
他们看到了屋子上方的一处通风口,窗口又高又小,很难爬上去。
于是两个姐姐和哥哥拉着她的手,悄声哄道,“南兮妹妹,我们先把你偷偷送出去,你悄悄逃走,后面再带着警察叔叔来救我们,好吗?”
南兮摇着头,指着一旁的妹妹,“让妹妹出去吧?她长得小,一定可以爬出去的。”
两个姐姐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吸着手指的妹妹,眼含泪水地摇了摇头,“妹妹不太懂事,听话,南兮。”
哥哥也轻声安抚,“不要怕,南兮妹妹,你最勇敢了,对不对?你一定可以带着人来救我们的。”
那个时候的她,妥协了。
屋里的其他孩子都比他们长得要大许多,明显不能爬出通风口。
有机会出去的南兮,也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们和哥哥姐姐一起,把南兮送了出去。
南兮攀在上面,看到了十几双含着期待的眼睛。
她顺利逃走了。
三日后,当她带着警察叔叔找到小黑屋时,只看到了地上哥哥姐姐还有妹妹早已凉透的尸体。
其余十个孩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南兮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一刻,她的姐姐,她的哥哥,她的妹妹都死了。
她趴在地上,盯着那四具没了生气的尸体,嚎啕大哭。
她想,是她来晚了。
因为她的逃走,她害死了他们。
她辜负了他们所有人的期待。
警方帮着火葬了他们,陪着南兮把他们安葬在了老和尚的旁边。
最后还给她找到了愿意收养她的人。
是一个五十岁的大学女教授。
南兮听警察叔叔说,被人收养后,要主动叫人,要乖乖听话。
于是,跟着女教授回到她的大房子后,南兮生疏地喊了一声,“妈妈。”
女教授沉默了片刻,最后扶了扶眼镜,脸上看不出表情,“你不用喊我妈妈,就叫我老师吧。”
南兮乖乖地喊了一声,“老师。”
至此,8岁的她从此跟着老师一起生活。
老师给她买新衣,带她上学,给她钱花。
但她并不像很多女人一样,温柔贤淑会做饭。
老师从不做饭,南兮每天要么在外面吃,要么跟着老师在学校食堂吃。
看南兮对厨艺一道无甚兴趣,她甚至也会让她不用学习做饭。
老师生性冷淡,喜欢独处。
南兮和她在一起,也甚少说话。
没了哥哥姐姐和妹妹的她,也变得不爱说话,她甚至在十岁之前,见到生人就紧张害怕。
后面还是老师带她看了心理医生。
她有了应激性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