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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脑里一瞬间万籁俱寂,心里就想,这下好了,终于是要死了。我嘴里说鬼大哥你给我个痛快吧,等我死了变成鬼,我们说不定还能做朋友。扛着我的鬼越跑越快,还专拣没路的地方去。树枝在我耳边嗖嗖地往后窜,竟然也没怎么挂伤我。这鬼扛我到了一个地方,把我卸下来放在地上。我蹦起来还想跑,被另一个人从背后一把摁住。他的声音也在我背后响起来,对那只鬼说:“我当你跑出去干嘛去了,怎么捡了个活人回来?还他妈是个秃瓢,你别告诉我,这事还有和尚在里头掺合?”他一边说一边绕到我前面,一看我的脸,马上抽了一口气。我听他舌头都大了,坑坑巴巴地说,你?林柒?

我一听这人竟然还认识我,又一听,这人的声音我也很熟。我正在脑子里回想着在哪听过这声音,感觉那人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他接着问我说你眼睛怎么了?我不敢说我瞎了,咬着一嘴牙,恨恨的说你他妈放开我!那人怔了一会儿,一下子变得低声下气,说你还在为那事生气呢?我告诉你当时我只有那一条路可选,而且就算是你变成了活尸,我也还能把你救回来。你怎么跑这来了,跟你一块来的那人是谁?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在我跟前的这个人,竟然是齐方!要是我能看见,估计这会儿已经扑上去把他往死里揍了。可惜我看不见,挥出去一巴掌,也没打中他。另外那只鬼好像又出发钻进林子去了,听声音,应该是去找周同了。我提起来一口气,为表达我的愤怒,重重地哼了一声。齐方捏着我的下巴,左看右看,说你这是中毒了啊。毒源在哪呢,现在下针,估计还能逼出来。我一听说我这眼睛还有救,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马上把我在灌木里踩到东西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齐方。我又把腿伸出来给他看,感觉齐方在伤口周围,扎了几针。他进而拿刀贴着我的肉,预备着往下划拉。他没马上就动手,而是自言自语说,这待会流出来的血,可别浪费了。

我不知道这血有什么可浪费的,等那只鬼带着周同回来,齐方马上就招呼它过来。他的刀割在我肉上,一点都不疼,好像那肉都不是我自个长出来的。我只能感觉到刀口处有血往外冒,然后就有一张嘴,贴在那口子上喝我的血。那嘴皮子凉的跟冰块似得,嘴里的牙不是很尖,绕在刀口周围,轻轻地啃噬着。我头皮发麻,只觉得这种治疗方式,实在太他妈诡异了。周同好像也在旁边看,小声的说,他还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僵尸。齐方一说行了,那张嘴马上就离开了我的腿。我一阵晕眩,满头满脸的血,被齐方用块布擦了。他又在我眼睛上喷了点什么,说睡一觉我就能看见了。我找着机会问他扛我过来的那是什么东西,齐方嗯了一声,答说是一只飞僵。他又让我什么都别想,想知道什么,睡醒了再问。

我被齐方按着睡下去,他还把他的睡袋也让出来给我。他自个拉着周同,到一边说话去了。我本来还打算听听他们说什么,真一躺下去,马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踏实,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开始能隐隐约约看见有火光,坐起来之后,就看见齐方在火堆旁边坐着。他的那只飞僵也在,身上什么都没穿。齐方正在用朱砂朝它身上描着什么符号,我看不清那符号的样子,只能看见那飞僵一身的红。我这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僵尸,和之前齐方他爸的走尸比起来,这具飞僵貌似更像是人。它嘴里没有衔着回魂香,神态也显得很安静。要不是它昨晚上喝了我的血,我几乎就要把它当正常人对待了。齐方朝我看了一眼,打招呼似得说了声:“你醒了?”

我答应着,从睡袋里脱身出来。睡袋上搁着条裤子,齐方吩咐我把它换上,别露着屁股到处招摇。我照他说的做,裤子有点小,穿起来不大合身。不过在这种地方也没得可挑,能凑合也就凑合了。我没看见周同,却先看见了一副棺材。棺材盖翻开着,我盯着看了一会儿,不明白这玩意是为谁准备的。看着看着,就看那棺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搭在了棺材板上。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心想我这才刚睡醒呢,怎么就又碰上鬼了!那只手出来之后,紧接着,又冒出来一张脸。看见那脸我忍不住骂了声卧槽,说这周同真是会挑地方,竟然睡到棺材里去了。他看样子还没清醒,也没看我,就跟诈尸似得坐在棺材里。

齐方顺势也看了周同一眼,放下手里的笔,让飞僵到一边去晾它身上的符号。他自个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伸出两根指头给我看,问我这是几。我答说是二,把他的手拍了,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跑这来干嘛来了,你不是和周芸在一块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齐方搓了搓手里的朱砂,说这事一两句还真说不清楚。周芸他们有一个计划,要在这片林子里,找出一个叫做灵海的地方。齐方他家的祖辈也去过灵海,当时发生的一些事,对他家族的影响一直延续到现在。灵海甚至已经成为他们齐家的一块心病,所以,齐方一定要来看看这块心病长什么样子。他似乎觉得解释到这就足够了,反过来问我,你怎么跑来的?昨晚上听周同说王大磊死了,事是怎么发生的,周同也没说清楚。

齐方提到王大磊的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飞僵的表情变了一下。脱光了看它显得更瘦,背上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地突出来。周同终于从那口棺材里爬了出来,先蹦跶着跑过去,跟那只飞僵打了声招呼。他们俩一只是鬼一只是僵尸,好像天然就显得比较亲热。打完了招呼,周同才想起还有一个我。一张脸直往我眼睛上凑,问我能不能看见他?我说能,太能了,你眼屎我都看见了!快去洗把脸,别把眼屎糊我脸上了。周同嘴里答应着,却没行动,又问齐方,为什么给飞僵画那么多防晒符?齐方指着我说老七他中了毒,还不方便走动。待会要让飞僵背着他,这光天白日的,总得采取点措施不是。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说怎么着,你那飞僵还怕太阳晒?齐方翻着眼皮子答说:“多新鲜啊,哪有僵尸不怕太阳的?要不是碰上你们,我和它这会儿才刚睡下。”

我突然弄明白了那棺材的用途,齐方睡睡袋,那僵尸就得睡棺材。之前我和周同在林子里,看见过一片露营地。那地方印着十几个棺材印,难不成,全是用来装僵尸的?我问齐方,他摇头说不是。只有他的棺材里是僵尸,其他的,装的都是普通死人。而那些个死人,都是周家要运到灵海里去的。他说到这停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才能说清楚这件事。我想起王大磊托给我的那个梦,心里就在琢磨,这把死人运到灵海里,应该就是王大磊所说的,那件非常危险的事。可是这事究竟危险在哪儿呢?死人到了灵海,又会发生什么?总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污染环境吧,考虑到干这事的是周家人,那后果一定得往大处去想。王大磊还说过,事关阴阳律。难道这些死人到灵海之后,就会活过来?死的变成了活的,那阴阳的规律,也就被打破了!

我自觉这条思路应该没错,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在林子上探出个头。那飞僵默默地把衣服穿上,站在一片树荫底下,显得很是局促。齐方过去看了看,给它又戴了个面具。那面具是一张鬼脸,青面獠牙,恨不得要吃人似得。齐方说赶太阳还没上去,咱们先往前走着。等到了中午,再接着通报各自的情况。他说着就让飞僵来背我,他和周同去扛那副棺材。我一把拽住齐方,问他知不知道我哥在哪儿?齐方还拿老话搪塞我,说你哥不是元神散了吗,已经找不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别处看,眼神像是故意要避开我。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肯定我哥还在。而且齐方一定知道他在哪,他们俩说不定又早串通好了。想到这我也就不急了,反正跟定齐方,迟早能见到我哥。

那飞僵冲我走过来,说是走,其实也没看见它腿动一下。它像是凭空就出现在我跟前,真跟飞似得。我还想说我自己能走,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那飞僵已经一把把我扯了过去。它像扛麻袋一样把我往肩膀上一扛,采取的姿势,还和昨晚上一模一样。我哎了一声,心说不是背我吗?这他妈是背吗,这明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