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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闻听“噬魂宝树被毁”，心中暗惊。
那噬魂树所结的鬼面果，乃是他用以操控朝堂关键人物的隐秘手段之一。
虽非不可替代，但此刻损失，无疑会给他后续的计划平添许多变数。
若那些已被欲望侵蚀的高官显贵，断了“甜头”，恐生枝节。
可眼下大局只差最后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容他再为此事分散精力，另行布置。
当务之急，是稳住黑山老祖，确保“敕封国山”之事顺利推进，先巩固北方根基。
念及此处，国师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冷嘲。
黑山，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亦太小觑昆仑了。
若真是昆仑修士出手，莫说区区一棵噬魂树，便是你这万年山灵本体，此刻焉有命在？
早已被削去灵识，打回顽石原形了。
国师心中虽作此想，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故作沉吟，斟酌片刻后，才缓声说道：“老祖，昆仑山一脉，门人弟子素来超然物外，遵循天命，轻易不涉凡尘俗务……”
“即便是王朝更替，气运流转，也未必能劳动他们法驾亲临，依贫僧之见，毁去宝树之事，或许……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黑山老祖那双纯黑的眼眸转向国师，冰冷的杀意并未消散。
就在这时，侍立在国师身侧的那名红衣太监，适时地微微躬身，上前一步，凑到国师耳边，以极低的声音禀报道：“圣师，据东厂耳目传来的零星消息，前些时日，燕赤霞曾在黑山镇一带出没，此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这太监名叫刘谨。
司礼监随堂太监，也东厂督主魏忠贤的义子之一。
明面上，刘谨是皇帝派来照料国师起居的，以示恩宠。
实际上，刘谨是魏忠贤安插在此的重要耳目，负责监视国师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此刻的刘谨，早已被国师用鬼面果的“药性”所控制。
如今的刘谨，表面仍是魏忠贤的干儿子，皇帝的近侍，实则早已成了国师埋在宫廷最深处的“双料特工”。
刘谨会定期将皇帝与魏忠贤的动向，事无巨细的秘密汇报给国师。
他是整个仪仗队中，除艾姿团队外，唯一知晓国师非人身份，以及部分谋划的“自己人”。
听到“燕赤霞”这个关键词，艾姿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终极boss”不是阐教一脉，剩下的都好说。
“燕赤霞？” 国师微微蹙眉。
这个名字于他而言，确实有些陌生。
他久居深宫，谋划大计，对于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并不太关注。
刘谨很有眼色，立刻低声解释道：“圣师容禀，此人原名燕行舟，一身横练气功颇为不凡，于外功一道堪称登峰造极，后在金陵栖霞山一带，凭大毅力、大智慧，自悟了佛、道两家神通，遂更名为赤霞，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实力……据说非常了得。”
听到“燕行舟”三字，国师眼中幽光一闪，开口道：“先帝在位时的六省总捕头，闽浙盐道贪墨案，手刃官吏二十七员的燕行舟？”
刘谨恭敬道：“正是此人。”
他话音刚落，端坐于白骨王座上的黑山老祖，稚嫩的面孔浮现出森然笑容，冷声道：“燕行舟……好，很好。老夫要亲自将他擒来，剥其皮，剜其心，将其魂魄永镇黑山，再将他的骨头，一寸寸打磨光亮，镶嵌于我这王座之上，做个扶手，以儆效尤！”
听闻此言，艾姿及团队成员心头一紧。
因为魏岱良和冯哥，暗杀猫妖苗三花行动失败，导致团队成员的备用积分都被扣除了。
眼下“促成国师与黑山老祖的协议”任务，时间已所剩无几。
若是因为黑山老祖去寻“燕行舟”的晦气，导致他们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主线任务，那整个团队都会变成“马赛克”。
想到这，艾姿立刻上前一步，对国师轻声道：“国师，燕行舟不过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眼下‘敕封国山’ 乃头等大事，关乎老祖道基与国师大计，不容有失……”
“待此事尘埃落定，根基稳固，再腾出手来料理那燕行舟也不迟。”
国师闻言，沉吟不语，指间缓缓捻动着念珠。
他心知艾姿所言在理。
鬼面果虽失，但京城棋局已布下大半，短时间尚可维持。
若因此时追杀燕赤霞而延误了与黑山老祖结盟的最佳时机，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片刻后，国师抬眼看向杀意未消的黑山老祖，缓声道：“老祖，鬼面果断了来源，京师那边确需另作安排，但尚在掌控……”
“为今之计，当以稳固根基为要，只要敕封成功，借得大明国运滋养，老祖神通精进不过旦夕之间，届时再寻燕行舟了却因果，岂不更显黑山之威？”
国师说罢，也不给黑山老祖拒绝的机会。
僧袍一拂，从袖口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诏书，以及一方雕刻着蟠龙、散发着威严皇道气息的帝印。
黑山老祖扫过诏书和帝印，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道：“仅凭这一纸诏书与帝印，就想将朱明王朝的气运转移至我黑山，怕是……还不够分量吧……”
黑山老祖隔空点了点那卷诏书和帝印，声音苍老而冰冷，道：“那天寿山的龙脉根基犹在，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朱家气运，仅凭一纸诏令，不过是无根浮萍。”
天寿山，正是大明历代帝王的安寝之地，龙气盘踞，乃是国运在地理上的重要显化。
国师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对身旁的刘谨微一颔首。
刘谨会意，立刻躬身退后一步，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长约四尺的汉白玉匣，双手恭敬地呈到国师面前。
那玉匣通体温润，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国师亲手将玉匣打开。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混合着帝王威严与磅礴龙气的光华自匣中透出，将幽暗的空间都照亮了几分。
只见玉匣之内，安然躺着一具完整的骸骨。
这骸骨并非寻常的森白之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隐隐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骨骼之上，竟有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细细看去，那纹路竟似一条条微缩的五爪金龙，在骨骼表面蜿蜒游动，栩栩如生。
尽管只是一具骸骨，却自然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横扫六合的皇道气象，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想要顶礼膜拜。
一直稳坐王座的黑山老祖，此刻猛然坐直了身体。
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这是……洪武大帝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