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神仙”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嘴角勾起几分笑意,叹道:“既然诸位都认为,老夫应该救这小娘子的丈夫,那老夫今日便破例,逆改一次天意。”
说着,他自怀中摸出几张黄中泛青的纸张,摊在掌心,并指如剑,在空中对着那纸张一阵虚画。
不多时,那纸张之上,便显现出一些暗红色的印记来。那些印记,线条弯弯扭扭,看着像是些不知名的符篆。
“何神仙”将画完的纸张递给那妇人,说道:“你将这四张‘符箓’带回去,分别贴在你丈夫的额头、心口、足心四处。”
“于今日日落时分,将他停放在你家屋中正堂,头朝东北,足对西南。”
“再在他的头顶处,放一只陶罐,里面装上三升米,用红布盖住,取些鸡冠血,滴在那红布上。”
“于今夜子丑之交,将符箓取下,在你院中焚烧,然后将米撒在你家院内东南西北四角。”
说完,他看了一眼那妇人,问道:“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那妇人手捧符箓,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道:“记住了,记住了。”然后又颤声将整个流程大致复述一遍。
“何神仙”听完,满意地点点头,道:“明日,你丈夫便可下地,不过,这孽障仍未除掉,三日后,老夫再去你家,替他施法除去。”
一旁围观的民众,见“何神仙”凌空虚指,便在那纸上画出符篆,对他乃是传说中的“羽流”高人,已是信了八九分。
又听他说了这么详细复杂的一套操作流程,也不知道功用如何,反正是觉得神秘莫测,立时便有人出声,想要购买他手中的符箓。
“何神仙”神情平静,缓步返回桌前,从桌边挂着的一个布袋子里,摸出一叠符箓,放在桌上。
“诸位,刚才老夫替那小娘子画的,乃是蒙蔽天机的‘替身符’,诸位身无大厄,也用不上。”
“老夫这里有一些禳福祈禄保平安的‘靖宁符’,诸位若是有需要,老夫也可向诸位提供一些。”
“符是免费赠送给大家的。”
“何神仙”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大群人蜂拥上前。
“放在家中,可保家宅平安,带在身上,可保身体康健,不过,这道符箓炼制不易……”
“何神仙”用手撑住被人挤得有些摇晃的桌子,高声叫道:“诸位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他这一声喊,周围的人便静下来不少。
“不过这符炼制不易,老夫只向诸位收取一些,炼制符箓的成本费用。”
“老神仙,您这符箓多少钱一张?”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
“何神仙”伸出两根手指,缓缓道:“两枚银币一张。”
听到这个价格,周围的人立刻停止了动作。两枚银币,这可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
但这时,仍有人不停往前挤,口里喊道:“这么好的符箓,才两银币,不贵!老神仙,给我来两张。”
那人挤到近前,摸出四枚银币,放在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从“何神仙”手里接过两张符箓,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
这时又有人在人群里喊:“给我也来一张!”他这一喊,周围的人立刻跟着躁动起来,纷纷喊道“我要一张!”“我要两张!”
何二旦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争抢购买“何神仙”手中的符箓,犹豫着转头看向杨不易。
“老大,咱们要不要也去买几张来带在身上?”
杨不易眼神有些游离,对何二旦道:“先不急,等等再说。”
不多时,“何神仙”桌上那叠符箓便被围观的众人抢购一空。
那些犹豫着没有出手的人,有的叹息着离开,有的则是向“何神仙”询问,还有没有其他的符箓。
还有一些人,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述说自己家中的变故,想请“何神仙”前去替他们消灾解厄。
这时,成家班的戏台上,一阵锣鼓声大作,影子戏终于开演了。
游人们很快便被这边的热闹吸引,重新聚集到戏台前。
杨不易看了一阵影子戏,又转头去看那“何神仙”,正瞧见有一个青年,行色匆匆,跑到他身边,朝他耳语几句,便即离去。
“何神仙”面上带着些喜色,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将袋子挎在肩上,一手拿了那根白幡,气定神闲地徐徐离开。
杨不易心中一动,对一旁的司葵和墨台莠菜道:“你们就在此地等我,我去去便回。”
几人以为杨不易是要去如厕解手,也未细问,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唯有一直没有站到戏台前来的明里岫,看着杨不易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悄悄跟了上去。
“何神仙”沿着那条“大道”,老神在在地缓步而行,走到道路中段,这才看到路上有一女两男,正好奇地打量着两侧的摊位,却并未上前问询或是购买东西。
那女子年纪约有十七八岁,五官精致、眉清目秀,但面部线条却嫌有些刚硬,一看便知是北地女子。
女子身材秀丽挺拔,穿着一件窄袖长裙,腰间束了一条钿金缀玉的锦缎腰带,更将她的整个身材曲线,给细致地勾勒出来。
她身后那两个男人,一直跟在她侧边两三步距离,步伐沉稳,气势森然,眼睛不停地在周围打量观察,其行止动作,一看便知是那女子的随行护卫。
“何神仙”正了正身子,迎着那女子走上前去,拦在女子面前,目光在女子身上,上下扫过。
那女子被人拦住,倒未立刻发怒,而是微微蹙眉,两眼冷冷地盯着眼前之人。
“老夫观姑娘印堂紫气弥散,眉有黑线,乃是大凶之兆啊!”“何神仙”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故作神秘地说道。
女子闻言,勃然变色。她身后两名男子,更是立刻上前拦在她身前,其中一人厉声呵斥:“找死!”
这女子的身材颇为动人,特别是胸前一对大胸器,在腰带的束勒之下,更显“突兀”。
听到眼前这看着就十分“猥琐”的男人,说她有“大胸”之兆,心中更是嫌恶。
“给吾拔了他的舌头!看他还能不能妄口胡言!”
“何神仙”听闻此言,并未显出惊慌之色,一手抚须,一手执幡,仍是泰然而立,沉声说道:“姑娘莫要发怒,老夫是观你气色,担心你近日恐有血光之灾,绝无轻薄之意。”
两个侍卫箭步上前,一左一右,各架住“何神仙”一条手臂,只略一用力,便将他双手反剪,押到女子身前。
那女子轻轻将手一挥,斥退侍卫,冷声道:“你倒是好好说说,吾近日有何血光之灾,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吾便拔了你的狗舌头,看它还能不能乱吐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