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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珊揣着满肚子的慌张跑回去,就看到主子睡下了。

她心里忐忑又害怕,肚子也不饿了,舀了一瓢冷水灌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冰凉。

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什么都不清楚,但她知道,主子的心里一定很苦,之前她太不懂事了,亏她跟在主子身边最久,连这一点都没看透。

她坐在主子身边,看到她哪怕睡着了,脸上依旧有隐藏不住的淡淡哀愁,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主子遇到的艰难险阻很多,每一次都是直接面对,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过哀愁,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坎了。

她不知这样陪着主子多久,最后歪在榻上睡着了。

醒来时,满屋飘着药膳的香气,发现主子正坐在炭炉边上煮着吃食,手中捧着书,眉头紧锁。

眼看锅里的米汤溢了也没有察觉,她忙提了鞋将锅盖打开。

白清漓见她醒了,很自然地让开了位置,“你醒了,刚好,我煮了补气血的粥,帮我看着点锅。”

她说着,坐到了窗下又翻了一页书籍,浏览的速度极快。

灵珊忍不住撇嘴,王爷都忘记主子了,还给他煮什么药膳,就算那么多人照顾他还不够,不还有绿柳嘛!

白清漓叹了一口气,手中的书翻完又拿起另外一册,浑然忘记了时间。

灵珊见粥煮好了,语气怏怏不快道:“郡主,粥熬得了,送过去吗?”

白清漓这才从书籍上抬起头,纳罕地看了她一眼,“送哪?”

灵珊咬着唇,再也不想提王爷二字。

白清漓也没追问,指着桌上干净的碗筷,“盛出来晾着吧,一会礼老回来和我们一同用早膳,累了许多日,咱们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听到郡主煮粥是要自己用了,灵珊高兴了。

“主子早该想着自己了,这房中没有镜子,您都不晓得自己脸色有多差。”

白清漓点了点头,“不用看我也知道,日后每餐吃食上都要注意了,女人不能亏了气血,不然容易衰老。”

灵珊乖乖地应了,一锅粥刚好盛了三碗,礼老过来时,还拎了一只才烤好的地坑鸡。

“哎呦,这日子总算是人过的了。”

礼老坐下就忍不住叹气,一连三日的救死扶伤,差点将他的老骨头搭进去。

“这杖总算是打到头了。”

白清漓不解地看着他,“北狄上降书了?”

礼老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主战的三王,最有战力的乞颜王死了,北狄人应该能消停几年了。”

白清漓拾起汤匙又放进了碗里,好看的秀眉之间拢成了川字。

“师父,你怎么不高兴?咱们可以回京了啊!”

现在幽州军伤亡惨重,付出惨痛代价才换来的眼前局势,全军不知多高兴,撤离的百姓也慢慢回家了,全城都洋溢着喜气。

白清漓本就没有胃口,索性坐正,她问,“礼老,我今晨翻阅了诸多古籍,可都没有关于祛除蛊虫的方法,本想到北狄与乞颜王做笔交易,可你又说人死了?”

灵珊忙不迭地问,“礼老,北狄离咱们不近,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

礼老晓得师父心中记挂着什么,想到王爷中的蛊虫,当即觉得口中的鸡肉如同嚼蜡,索然无味起来。

他从身上的背兜里掏出匕首放在桌上。

“没有消息传来,这是绿柳刺伤乞颜王用的武器,师父你看了就知道了。”

白清漓拿起来,刀身上的血渍被擦掉了,可是附着的残余酸涩气息她便明白了。

绿柳当时做了完全的准备,这刀上涂抹了她给的毒,乞颜王无药可医。

礼老叹了一口气,“师父,之前看你气色不好,所以没敢与你说实话,王爷中的这毒你要有心理准备,它——非普通药石能解的。”

白清漓死死咬着唇,哪怕心中已经晓得答案,还是没办法接受,一时沉默在那里没有说话。

灵珊倒是惊愕了,“礼老,你说王爷中毒了?所以才会忘记主子?”

褚黔礼点了点头,“这世上,总有大夫也没有办法治好的病。”

房间一片死寂,白清漓的心也死寂了。

她无力起身,忍不住身子晃了晃。

灵珊上前搀扶她,被她挡开,“无事,准备准备,我们回东吴!”

灵珊实在不忍心郡主为了王爷做了那么多,筹军饷,收服西藩人心,掌东吴政权,再回西周除太了…

看似一切顺利,可哪一次郡主不是九死一生,付出那么多,天意就如此捉弄人。

她死死抓着礼老的手臂,替主子不值。

“不可能,一定有方法的对吗?我看王爷也不全然将郡主忘记了,昨日他明明看到我似想起了什么,不然不会吐血。”

礼老无奈地拨开她的手,“想起来,只会让王爷蛊虫复发快速死亡,这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白清漓怔在那里,曾经的不甘心在听到礼老的话,身子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重重向后倒了下去。

“郡主!”

“师父!”

灵珊看到郡主忽然晕倒,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地大哭起来。

“这算什么事啊,郡主为了王爷付出那么多,就为了落得这样的结果吗?若如此,他就死好了啊!”

门外,修长的身影怔在当地,阡陌禛心口止不住泛甜。

绿柳在一旁劝着,“王爷,切莫多思多虑啊,礼老说了,若是想身体无碍,千万不能吐血了。

“可本王,本王这里难受得紧。”

他抚开绿柳的搀扶,执意要走进房中,礼老听到动静忙将门口堵住。

他心中哀叹,王爷和郡主怎么般这样命运多舛,一切都要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偏偏遇到这种。

他堵着门,晓得王爷对师父的感情之深,哪怕中了同心盅依旧没有断干净,怕他再次呕出血,劝着。

“王爷,郡主病了,不宜见客,有什么事等您身子养好了再做打算。”

灵珊将郡主安顿在床,怒火中烧冲出来,“阡陌禛,别以为中了毒就是忘记我家郡主的理由,你要是男人就将忘记的一切都想起来,否则我们回了东吴,你这辈子都别再想有机会见到郡主。”

她是真的心疼主子,心疼得要疯了。

她指着绿柳,“还有你,别以为曾经做了什么就是你背叛主子的理由,若是你还有良心,就别在郡主面前做见不得人的下作举动,从前我当你是姐妹,现在我看你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