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前的时候,京都有天桥,金陵有夫子庙,而景天的“三不管”,都是解放前江湖人士的乐园,罪恶的渊薮。
这世纪初年义和团运动以前,景天市的繁华区在马头一带,所以青代人的诗文中就有“繁华要数估衣街,宫南宫北市亦佳”的说法。
而侯家后一带,茶楼、戏院、酒馆、饭庄、澡堂、妓院密集,是当时景天的游乐场所,被称为“销金锅子”。
而在八国联军侵华之后,大关河沿,侯家后、北门外的繁荣一落千丈,到是东兴-市场也就是这条古玩街附近的一块百余亩的洼地兴旺了起来。
时间长了,这片洼地就形成了一个集市,有卖大力丸和假药的,卖折罗(饭馆剩菜剩饭)的小吃的,剃头打辫子的,拉洋片的,摆茶摊的等等。
久而久之,这个集市变得越来越大,被称为了景天的南市,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做“三不管”。
而三不管这个名字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乱葬岗子(随便埋死人)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
另一种说法则是因为这块大洼在华夏城区以南,法、日租界的西北,三个国家对这块租界地发生的案件都推诿不管,因而叫三不管。
南市地方不算大,却是三教九流、“耍巴人儿”的活跃的地方,集中了景天的茶园、戏院、饭馆、旅店、鞋帽服装、糕点糖果、大烟管等等店铺。
同时也是是江湖艺人“撂档子”的地方,像练武场、摔跤场、大力丸、卖羊肠、豆汁和说书清唱的,应有尽有。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像这种极尽繁华灯、红酒绿之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军警、特务、流氓们的影子。
而在这三不管地带,势力最大,恶行最多的,就要数袁会文了,当时就流传着南有杜月笙,北有袁会文的说法。
袁会文的父亲袁老先,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混混,袁老先有点武功,手使一把特制铁锨,纠集弟兄及子侄十余人,在芦庄子一带形成一霸。
民国初年袁老先弟兄相继死去,袁家也逐渐衰落,而袁会文生性粗野,不读书不求上进,整日在邻里间打架斗殴,终日游荡于“三不管”,后来拜在了青帮大佬白云生的门下。
当时的景天江湖道上,势力最大的就白云生。
那会景天军政工商文艺各界中的一些人,如沦陷时期商会会长刘静山、穆庄子天齐庙的大恶霸王海明、武县的土皇帝柳小五都是白云生的徒弟。
除拜白云生为师加入青帮外,袁会文在三十年代初更认了两个干爹,一个是军阀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长刘寿岩,从而更增长了袁会文的嚣张气焰。
靠着这些势力,袁会文在景天市是无恶不作,开设了多家赌场,并且贩卖烟土,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而且袁会文还曾经与土肥原系日特勾结,在景天组织便衣队。
在解放后的第二年,恶贯满盈的景天门巨霸袁会文没能逃脱法网,于一九XX年被判处了死刑,但当时他的亲友爪牙公然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还闹出一场非常大的风波。
而束楠口中的袁家,就是袁会文的后人,在过去了三十多年后,袁会文的孙子袁丙奇,又开始在景天市兴风作浪起来。
袁丙奇的年龄并不大,今年也就是刚刚四十,不过他从八十年代初期,就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用恐吓打砸的方式,在昔日的“三不管”,也就是如今崇仁宫站住了脚。
袁丙奇继承了他爷爷袁会文的凶狠狡诈,名义上做着正当生意,但暗中实际控制着景天市的地下社会,并将其发展成了他的敛财工具。
别的不说,仅是这古玩街一月的进项,就能达到数十万之多,加上袁丙奇垄断的一些物流货运的生意,他早就晋身到亿万富翁的行列之中了。
束楠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古玩街上一些叔伯怕他吃亏,才把这些告诉他的,此刻一股脑的全都倒给了枭天。
“原来是袁会文?难怪,这是家学渊源。”
听完束楠讲的这番往事,枭天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对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因为师父聿怀,就曾经和其有过交集。
当年聿怀家人因为张勋复辟的事件受到了牵连,和一帮遗老遗少被赶到了景天市,聿怀曾经在这里住了数年。
那会的聿怀,也曾经浪荡过一段时间,甚至差点就和袁会文一起拜入白云边的门下,只是后来遇到其师父,这才离开了景天市。
后来聿怀再回景天,想劝说袁会文退出江湖,但那时袁会文已经成了气候,对其劝说不以为然,当年聿怀栽在弟子的手上,背后也无不有袁会文的推手。
“咳,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啊,小兄弟,我这店你别久呆,不然等会就有人来赶了,看上什么就拿走,算是我送你的,不过只能拿一样啊……”
爷爷去世之后,束楠也没个亲人,平时没什么人说话,絮絮叨叨的和枭天发了半天的牢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店铺只经营文房四宝,并不卖文玩,东西并不是很贵,最贵的毛笔也就是千把块钱,束楠到是也送得起。
枭天摇了摇头,说道:“束大哥,送就算了,我想问问,你这店多少钱转让?”
“你问这些干嘛?”
束楠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转了这店要回京城,所以连东西一块转,最少也要七八万,你想接手啊?”
束楠知道自己得罪了袁丙奇,留在这里也怕他报复。
所以除了店里的东西之外,库房里还有些宣纸砚台,他都要一起卖出去的,加上房子三年一续的租金,差不多要小十万块钱了。
“这么贵啊?”枭天像个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可要不起,束大哥,你还是转给别人吧。”
“我到是想转,可这别人也不敢接啊……”
束楠脸上露出了苦色,那袁丙奇虽然没来砸店,但却是存了挤兑他的心思,放出去话之后,古玩街上的人居然没一家敢接手他的店。
“是这么回事啊?”枭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似乎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就在枭天准备出去的时候,文宝斋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哎,我说你两个小子,在这干嘛呢?”
“干嘛要你管?”枭天尚未搭话,蹲在门口的成臻却是不爽的站了起来,说道:“你喊谁小子呢?没挨过打是吧?”
蹲在地上的成臻不怎么显眼,但这一站起来,那一米八几的个子,都快要顶到店铺大门的横槛了。
再加成臻那凶恶的表情,身强体壮的身板,居然将那已经走上台阶的两人吓得脚底一软,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靠,就这点胆子,还敢出来混?”
看到两人的模样,成臻裂开嘴笑了起来,这几个月跟着在黑水混了很长时间,成臻本事稚嫩的少年也染上了一丝痞气。
可是自从离开黑水,也没什么可以动手的机会,他并没有想惹是生非,但是眼下见到有人找茬,顿时兴奋了起来。
“小子,混哪的啊?听口音不是景天人,想要做过江龙?”
听到成臻的嘲笑声,被吓退了的两人面色一下涨红了起来,目光阴冷的从成臻身上扫过,像是要把他给看透一般。
“你管我混哪里的?想打架不是?爷奉陪!”成臻搓着手掌向两人迎了过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忽然感觉身体一麻,差点软倒在了地上。
“两位大哥,我这弟弟脑子小时候被人打坏了……”
在成臻身后,闪出了枭天的身影,忙不迭的给那二人解释道:“他病好之后就总是想和人打架,这脑子真是有点不好使,两位大哥别见怪啊!”
“我说哪来的愣头青,原来是个脑子不好的啊?”
听到枭天的话后,那两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刚才成臻那壮实的身板,给他们两个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年头混江湖的和以前可不同,实在没几个能打的了。
“脑子不好还敢带出来?”
感觉刚才有些失了面子,一个留着小分头的人说道:“没事赶紧走,别在这晃悠,生病就好好在家呆着。”
成臻那人高马大的形象,让那两人也不敢找麻烦,训斥了枭天几句之后,将两人赶离了文宝斋。
“枭姐,你,你刚才拉着我干嘛啊,就那俩长得像柴火杆的家伙,我一拳一个就放倒了。”
被枭天拉着出了古玩街拐入到一个巷子里后,成臻不满的嚷嚷了起来,他正想找俩人实践下这些天所练的把式呢,没成想刚才肋下一麻,浑身使不出一丝气力来了。
“说,接着说。”枭天也没说话,站在了成臻的面前,只是用目光盯着他看。
“枭姐,我,我没说错啊,那俩人是不怎么样……”成臻被枭天看得有些发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小城子,你!”
盯着成臻看了半晌,枭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你以为打了那两个人,你就能走出古玩街了?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而且现在这社会,不是有功夫就牛逼的,你功夫再高,一枪下去还不是死翘翘?小城子,我带你出来,可不是想帮你收尸的,你要还是这样,就拿了钱回水峰吧!”
枭天这次是真的恼怒了,身为前世的至亲好友,她实在不想成臻以后受到什么伤害,她虽然身怀八门传承,但现在的身体终究只是个未成年人,挨打一样会疼,挨枪一样会死的,成臻要是不改脾气,早晚都会被自己的脾气害死。
“枭姐,你……你认真的?”成臻被枭天吓住了,从决定跟随枭天,他就没想过要离开,眼下的情形,顿时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你整天惹是生非,跟着我干嘛?”枭天知道,这次要不治住成臻,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闯下大祸,是以脸色没有丝毫的松动。
“枭姐,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别人打到我脸上,我都不还手,你别赶我走啊!”
成臻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他比枭天小了一岁,充其量也是个孩子,被枭天这般一吓唬,哪里还撑得住劲?
“这话是你说的?”
枭天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说道:“小城子,好话不说第二遍,以后决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
“枭姐,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不会犯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成臻耷拉个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着实被枭天给吓到了。
“你啊,别以为拳头大就厉害,这年头杀人的,都是不见血的软刀子。”
枭天叹了口气,身体顺着小巷往前走去,口中说道:“这段时间不要去古玩街了,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还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文华巷386号?”
本来想走着回酒店的枭天,忽然在一处院子前站住了脚,眼睛紧紧盯住了在院子大门右侧的门牌号。
景天是个海港,市中心又贯穿着海河,早年规划的时候和京都有些相像,很多地区都是修建的四合院,此刻枭天所在的区域,就是以前的老宅子。
不过历经百年风雨,这些四合院已经变得非常破旧了,大门下的条石被磨得失去了花纹,两边的门槛上的木头也都已经腐朽了。
“枭姐,怎么了?”一直低着头的成臻差点撞到了枭天身上,抬起头看着这个普通的院子,脸上满是茫然的神色。
“没事,我进去看看,你等在门口。”
枭天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院子,她不可能告诉成臻,师父聿怀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曾经就在这里生活过。
“哎,你干什么的?”刚刚走进院子,一老太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娘,我……我想问问这边有房子租没?”枭天一愣没楞,张口就编了个理由。
“没有,这院子正准备卖呢,小伙子,你找别家问问吧。”
老太太心挺善的,走过来说道:“这边的房价便宜,一间房一个月六十块钱就够了,你别吃亏了啊。”
“谢谢大娘,”枭天闻言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们这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卖啊?”
“住了几十年,我也不想卖啊,可是以前分的房子现在要拿钱买,这不是钱不凑手吗……”
老太太挺健谈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她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已经参加工作了,除了小儿子在这四合院住之外,另外两个儿子和闺女的单位都分配了楼房。
不过最近国家出了政策,单位分配的房子,可以折算工龄将其买下来,一套两三万块钱的样子。
要是只有一套房子还好办,可老太太有三个儿女都需要钱,思来想去,就决定把这院子卖了,卖的钱除了给小儿子买套房子之外,都补贴给另外三个儿女。
“大娘,这院子可不小,能卖不少钱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枭天心中顿时一动,原本她的确是想在景天市租一套房子住,但看到师父的故居之后,她又改变了想法。
“这房子好多年没修了,不值什么钱。”
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住楼房,可这楼房有什么好的?邻居和邻居互相都不认识,哪里比得上这几十年的街坊们亲啊……”
老太太明显没把枭天当成是买房子的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居然将自己的底价都说了出来。
这一套连上院子足足有三百个平方的四合院,老太太的底价只不过是十二万块钱,一平方还不到四百块钱。
当然,就房产开革刚刚开始的第三年,很多人还都在等着单位分房的九七年而言,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了,
因为景天市一些新开发的楼房,这会也不过就卖六七百一平方而已,所以老太太的这套院子,问的人不少,但决定买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个。
听着老太太念叨了半天,枭天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这次却是没有在街上溜达,直接带着成臻返回到了酒店里。
“枭姐,我晚上就回去,对了,我爸爸想见你,你看行吗?”
回到酒店后,枭天马上给按照谢轩留下的传呼号传呼了他,回电话的先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听到要找谢轩后,话筒才被交到了小胖子的手里。
谢轩说话的时候有些忐忑,虽然他没有说出枭天在水峰的作为,但却是将枭姐夸的像朵花一般,搞得谢大志对枭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行,来吧,我正好找谢叔叔还有点事。”
枭天在电话里的回应让谢轩放下了心,经过水峰市发生的那些事之后,现在的谢轩,对枭天简直就是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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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叔叔,我是枭天!”
半个多小时后,在海珠酒店的咖啡厅里,枭天见到了在平陽省也堪称是个传奇人物的谢大志,成臻跟在后面也喊了声叔叔。
谢大志四十出头的年龄,长相和谢轩有些像,胖胖的脸庞给人一种十分朴实的感觉,身上的西装略显有些旧,但却十分的干净。
“小天,我这半年耳朵里听到的可都是你的名字啊。”
见到枭天,小丫头面容虽美不艳,眼眸深邃完全让人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看一个人的好坏要先看她的眼睛,看到这谢大志爽朗的笑了起来,招呼服务员要了几杯咖啡和点心后,开口说道:“我这儿子以前只知道打架惹祸,你的话比我这老爸还好使呢。”
谢大志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他虽然比枭天大了二十多岁,但丝毫都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完全将枭天当成同等的人来对待。
“谢叔叔,这可和我没关系,谢轩自己懂事了而已。”
枭天闻言笑了起来,俗话说以小见大、以点见面,像谢大志这种人,成功是有其道理的,即使他现在处于人生低谷,枭天相信他也能再度崛起的。
“枭天,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和枭天交谈了几句之后,谢大志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和枭天在观察自己一样,谢大志同样也在观察着她。
从进入咖啡厅后,谢大志就发现,枭天在这种地方没有丝毫的拘谨感,反而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男生,表情都有些紧张。
要不是枭天脸上无法遮掩的那丝稚嫩,他几乎将对方当成一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了,这种年龄和谈吐的反差之强烈,谢大志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虚岁十八,其实还不到的。”
前世的她除了熟人好友,她几乎从不与陌生人交流,久而久之也成了社交障碍,虽然今生好了许多,但是真正要感谢的还是和聿怀的熏陶,再加上枭天所得双笺传承中对江湖与人生的思想诠释,枭天的心理,现在已经成熟很多,即使比之谢大志,怕是也是不遑多让。
“唉,我这儿子要是能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操那么多心了。”
谢大志叹了口气,看着枭天说道:“谢轩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枭天,你是打算在景天定居还是怎么着?谢叔叔虽然这两年不太顺,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帮忙的……”
谢大志早年在景天投资了一块地皮,但一直没有启动建设,在江城市生意破产之后,他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块地皮上。
“谢叔叔,正好有事要求您呢。”听到谢大志的话,枭天笑了起来,这就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了。
“你说,我在景天还是有些人脉的。”
谢大志点了点头,他为人比较爽直,当年做生意的时候不太计较小利,所以在各地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此次开发房地产,就是和景天本地的商人共同进行的。
枭天也没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盘下一家店铺,另外再买一套院子。”
“盘店铺,买……买院子?”
饶是谢大志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忍不住被枭天的话给惊呆住了,“枭天,这……这两项加起来要不少钱吧?谢叔叔最近资金有些紧张,估计最多只能帮你五万块。”
“钱我有,不用谢叔叔的,只要您出面就行。”
枭天笑了笑,拉过身边的背包,放在了谢大志的面前,说道:“这里面一共有二十五万,院子差不多十二万能搞定,至于那家店铺,七八万也应该够了,多出来的钱,我想请谢叔叔找人把院子稍微打理一下。”
枭天去那四合院看过了,虽然整体结构没什么问题,但很多地方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稍微修缮一下就可以了。
“二十五万?枭天,你从哪来的这笔钱?”
谢轩并没有对父亲说过他们半年前所做的事情,所以突然听到枭天说眼前的包里居然有二十多万的时候,谢大志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大志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但一个十七八岁还是孩子的身上,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着实让他震惊了。
“淘弄古玩赚了点……”
枭天没有细说,而是把背包推了过去,说道:“谢叔叔,您要是相信我,就帮我这个忙,不行的话,我就自己来处理。”
枭天并不是自己不能出面,但他有着自己的一些顾虑。
一来枭天年龄太小,会让人在信任度上打折扣,这年头,别说一二十万了,有些家庭拿出一两万都困难的很,如果去办理过户这些手续的时候,她也没办法解释钱的来源。
二来枭天也不敢肯定自己日后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但她可以肯定自个儿不会老老实实的生活,怕是会游离在法律边缘,并不适合在这里留下太深的烙印。
所以思来想去,这事儿由谢大志出面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就是房产证明以及店铺的手续上,他都不会使用自己的名字。
盯着枭天平静如水的容貌看了好一会,谢大志苦笑了起来,点头说道:“枭天,这忙我帮你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以后别喊我叔叔了,叫我老谢吧,我在你这年龄的时候,还只会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呢……”
说出这番话,代表着谢大志将枭天看成了和自己对等的人,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对方心智上的成熟,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和自己那狗屁不通的儿子看做是同龄人。
“老谢?还是算了吧,我和谢轩是兄弟,这辈份不能逾越。”
枭天摇了摇头,师父曾说过做人要知进退,别人抬举自个儿,更是不能得意忘形,单是从年龄上来说,她叫一声叔叔就是应该的。
“好吧,枭天,我这儿子以后就跟着你了。”谢大志也没矫情,他虽然这两年运气不佳,但眼力却没失去,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名作枭天的丫头日后必成大器。
“对了,把你那房子和店铺的事给我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谢大志扯开了话题,他也很好奇枭天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谢叔,那房子是文华巷三百八十六号,就在崇仁宫的边上,老太太开价十二万,我估摸着还能讲下来一些……”
枭天大致将房子的情况介绍给了谢大志后,开口说道:“不过这房子不要用我的名义买,最好是用谢轩的。”
“这是为什么?枭天,小轩有房子的,还是写你的名字吧……”
谢大志有些奇怪的看向枭天,按他这辈人的思维,有房才有家,没见过自家花钱买房子,却要写别人名字的。
“谢叔,谢轩是我朋友,兄弟,写他一样的,我给您说说那店子的事。”
枭天笑着将话题给岔到了古玩街上的那家店铺,“现在没人敢接手那家店,我希望谢叔您接手之后,先停业一个月。
当然,该交的租金什么的,咱们都照给,另外别让人打听出事谁盘下来的店子……”
枭天并没有隐瞒那家店的情况,原原本本的给谢大志讲诉了一番,听得谢大志的脸色不断变幻着,显然他也听过袁丙奇的名头。
“枭天,那店你最好别接,这些地头蛇,咱们惹不起。”要是放在江城市,谢大志自然不怕,但在景天他没有根基,却是不愿意招惹这些道上中人。
“谢叔,没事,用成臻的名字签合同……”
枭天一边想一边说道:“手续办完之后,让那个叫束楠的人直接回京城,然后把文宝斋关上就行了,成臻名字生,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什么的。”
“那……店子总归还是要开业的啊?”谢大志有些不明白枭天的想法了,得罪了地头蛇,以后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的?
“到时候给他们保护费就好了,别人交两千,咱们交四千还不行吗?”枭天随口编了个瞎话,她总不能说自个儿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姓袁的吧?
“那好吧,我两件事我一准帮你办妥。”
见到枭天坚持,谢大志也没多说什么,到时万一真发生什么事,他也能找朋友在袁丙奇面前说项一二,想必对方会给这点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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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没有回家的枭天选择今天回去春阳一趟,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约了给小弟赵颜打了个传呼,听说赵颜的保送早已经办好,被江城市大学给录取,听闻了家里一切都好,就是赵铁生依旧如从前一般,喝醉酒后动辄耍酒疯。
枭天想了想自己以后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如果母亲继续下去,恐怕迟早被赵铁生折磨死,思及此,枭天特意转到梅园拜访了苏老太。
不巧的是,这两天苏老太正生病,焦峎佐又在市里开会,所以枭天一直都留在春阳,而且苏老太年岁大了,自己照顾不全,想着找个保姆。
听到这话,枭天把给苏老太当保姆的事情跟母亲一说,王淑芬听到工资条件自然有些动心,只是担心人家官宦人家不好伺候,枭天就把她带到薇园和苏老太见面,想不到苏老太居然和母亲相当的投缘,王淑芬看到苏老太是个慈和的农村老太太自然也打消了疑虑。
苏老太并不知道枭天已经转移到别的城市任职,加上她岁数大了不记事也一直没想起问焦峎佐。
苏老太对枭天那是一个赞不绝口,王淑芬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闺女攀了市委副书记的高枝,难怪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做母亲的看到女儿有了成就自然感到欣慰,再加知道枭天走的是“正路”,王淑芬心中的幸福和激动已经溢于言表。
赵铁生对王淑芬出去做保姆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每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在他眼中已经属于顶级高薪了,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知道枭天为王淑芬找的这份工作,他只是撇撇嘴,骂了一句:“这小丫头片子走了狗屎运。”
然后就没了下文,虽然他不知道枭天具体在干什么,可是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他也知道,如今枭天再不是过去那个他说打就打的拖油瓶,听说已经成了政府官员,政府对赵铁生这种小民来说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嘴里虽然不服气,可心里已经对枭天产生了敬畏。
枭天陪母亲适应适应环境,几天后就离开了春阳,前往了水峰。
如果说之前的水峰市是平陽最乱的城市,现在就可以说是平陽治安最好的城市,啸天会有祁扬武志龙的坐镇,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何况两个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譬如贩卖毒品,强迫卖—淫这种恶事从来不干的。
大黄上次她并没有领着,摸了摸大黄的狗头,枭天歉意的说:“这次绝不会丢下你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祁扬亲力亲为喂大黄,虽然是只杂毛狗,但是却异常凶残,甚至咬死了极光夜总会看场子的一条藏獒,在啸天会根本没有人可以近的了它的身,也就是祁扬喂它的时候可以靠近,平常人碰都不敢碰。
“谢叔,是我,枭天。”
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满脸疲惫的枭天拨打了谢大志的传呼,没过多大会,电话就回了过来。
“小天?你回来了?”
谢大志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没等枭天回话,忙不迭的说道:“这段时间出了点事,电话里也说不清,你马上到文华巷房子那边去吧,我现在也赶过去,到了咱们再说。”
“出事了?好,谢叔叔,我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枭天心里一沉,也没多说什么,挂断电话付了钱之后,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黄面的,受京都的影响,现在满景天跑的也都是这种出租车。
司机是个老景天人,对道路很熟悉,带着枭天拐了几条小道,没用半小时就来到了文华巷的入口。
“谢叔办事情的效率很高啊。”
走到386号院子的门前,枭天发现,破旧的大门已经被换掉了,连门槛都重新上了漆,只不过大门此刻却是紧闭着。
“枭姐,你回来啦?”
当枭天敲响门后,小胖子谢轩从里面打开了门,等枭天进去后,鬼头鬼脑的在门外看了好几眼,这才将大门从里面给关上了。
“我靠,这么大条狗啊?枭姐,你从哪搞来的?”就在谢轩回过头来,才发现跟在枭天身后的大黄,吓得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怕什么,它叫大黄,不会咬你的……”枭天在谢轩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刚才那是干什么?又不是拍电影,还怕我被人跟踪了?”
谢轩摸了摸脑袋,苦瓜着一张脸说道:“枭姐,我还真怕你被人跟踪。”
“谢叔叔说出事了,是不是小城子又和人打架了?”枭天绷起了脸,说道:“我走之前怎么交代的?”
两世好友,枭天知道成臻的脾性,所以在临走之前,教给了成臻不少东西,就是想让他好好练功,不要出去惹是生非,眼下来看,这家伙青春期荷尔蒙之旺盛,还要超过枭天的想象。
“枭姐,这次不是我们惹事,怪不得成臻哥的……”
谢轩正想解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开,却是谢大志也赶了过来,看他手里的安全帽,应该是直接从工地上过来的。
“枭天,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事情都办完了?”
进门后的谢大志看了枭天一眼,发现对方脸上明显带着疲惫神色,这才不到一个月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事,谢叔叔,多谢您帮忙,这院子弄的不错。”
见到谢轩和谢大志的神态后,枭天知道成臻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否则谢大志也不会一上来就问自己的事情了。
“哪帮什么忙了,都是自家的工人,举手之劳而已。”
谢大志笑着摆了摆手,他现在正做着地产开发的生意,工人和建筑材料都是现成的,在房主搬走后,谢大志拉来了一车材料和工人。
谢大志知道枭天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秘密不少,所以他不仅让工人将所有的房间和围墙都粉刷了一遍,更是将杂物间改成了洗手间,装上了马桶和淋浴器。
这样一来,枭天等人就不用再去外面公共厕所了,只要将大门一关,谁看不知道院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了。
“对了,枭天,我给你说说花的钱……”
“先别说这个了,谢叔,咱们先进屋说说城子的事情吧。”
谢大志刚张嘴想说帐,就被枭天出言制打断了,因为他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呻吟,这声音枭天可不陌生,前世在特工局训练挨打之后,成臻没少发出这种哼哼。
“大黄,你留在门口。”
枭天对着大门指了一下,抬腿跨进了屋子,这种四合院的厢房和京都的差不多,进屋是一间堂屋,两边是住人的房间,中间一般没门,都是挂上一道帘子。
由于刚装好房子就出事的原因,这里面更是连帘子也没挂,枭天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右侧房间床上的成臻。
“谁下手这么狠?”
枭天一看之下,忍不住出了声,这床上躺的哪里还是个人?整上半身就像是一个用白布包裹起来的粽子,除了露出张被打肿了的脸之外,就没处好地方了。
看到这情形,枭天脸上露出了一丝戾气,成臻才跟她到津天来的,可是这才仅仅几天,就被人打成了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