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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铁与血的第五交响乐第二乐章 斗争(4)

坐稳身体后,欧根皱了皱眉头,转向女儿道:“索菲娅,你在搞什么。”

女孩没有理会母亲那有些责难的目光。她沉默言语,却不断地冲母亲摇着头。

欧根自然是知道女儿的意思,却没有听从她的想法,只是道:“这没有你的事,开车。”

“妈!”眼看母亲拒绝听从自己的意见,小姑娘有些难过地喊了一声。她眼中闪烁着泪花,那一声呼唤之中也尽是心痛。

“我说了,开车!!”短短的五个字却尽是决绝和固执。迫于母亲的威严,索菲娅只好从命。女孩有些恨恨地看了企业一眼,随后赌气地扭过了头,再次发动了汽车。

“抱歉,小孩子的闹剧,让你见笑了。”欧根带着歉意地说着。企业也不敢再去应话,只好礼貌地点了点头。就像是无视刚才那尴尬的气氛一样,欧根摆弄了一下头发,继续道:”我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

“……”企业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糟糕,忙道:“或许我们可以迟一些再说。”

“迟早都是要说出来的。早一点说和晚一点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欧根自顾自地做了决定,没有理会企业的话。“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听到的传言一定是说,我是个为了爬上高位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人吧。”

“……”出于礼貌,企业想去否认这个听起来多有冒犯的结论。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眼前的女人已经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要是再去否认的话,倒显得自己虚伪了。“我……”

似乎是注意到了企业的窘迫,欧根轻轻地摆了摆手,及时解围道:“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谣言,因为那时候我确实是那样做的。毕竟,当时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只有这样做,我才能达到我的目的。”

“嗯……”此时此刻,企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接欧根的话了,只能有些机械地应答着。一向从容冷静的女人此时竟然觉得无地自容,她低着头,只想赶快结束这次并不愉快的谈话,然后逃离这里。

“好,总算是到了。”欧根适时地打破了这份尴尬。她四下里看了看,随后招呼企业道:“企业小姐,我们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跟着欧根的脚步,企业来到了一座建筑物的门前。从门面上的装饰物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店铺。“莱茵河与黑森林……”她读着招牌上写的文字。带着些许的好奇,企业向欧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不过欧根并没有马上进行解答,而是微笑着微微曲下身子,摊开左手道:“企业小姐,请进。”

“你这是……”尽管满腹疑问,企业倒也是没有客气,顺势走了进去。而直到走进屋内,她这才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间酒吧。屋子中,在那略显昏暗的灯光与柔和而动人的音乐的衬托下,企业只感觉到一种安逸和闲适的舒适感。大厅之中,虽然时间尚早,但已经有一些客人来到这里饮酒寻欢了。而最中间的吧台之上,一位棕色头发的女酒保正在那里擦拭着酒杯。不过女子看上去工作得并不算认真,只见她半眯着眼睛,嘴边带着微笑,身体也在随着旋律而微微晃动着,相当悠闲。

“好嘛,格奥尔格,趁我不在,你在这挺悠闲的啊,我看你是想被扣工资了。”欧根走过去故作严肃道。

女酒保闻声便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微颦秀眉,眼中多了些被打扰的怨念,语气也显得揶揄:“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办公室里。怎么,要我去通知一下诗考蒂,你就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喝酒吗?”

“呃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要听她啰嗦。”一听到这个名字,欧根连连摆手,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道:“哎呀,你看你说的,我今天不是有客人嘛。要不我也会好好工作的啦。”她说着,努力地向企业使眼色。

企业倒也机灵,忙附和道:“啊是,我今天是来采访欧根小姐的。打扰了。”

格奥尔格打量了企业几下,又瞄向了一脸无辜的欧根,嘟囔着:“今天就给你点面子。”接着,她转向企业道:“好吧,这位小姐,请问想喝什么?”

“白咖啡。”

“好,请稍等。”女酒保收到了点单后,一扫刚才的慵懒,利落地开始调制客人的饮料。企业则是趁机转向了欧根,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怎么说呢,嗯…这里能让我自在一些,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欧根环视了一圈酒吧的大厅说道。

“难道……”企业稍微回想了一下刚才她与那位女酒保的对话,不禁猜测道。

“哈,你猜对了,我可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娘哦。”欧根有些得意地说着。

“……”正在企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格奥尔格走了过来,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了她的面前道:“您要的白咖啡。”

“多谢。”企业一边拿起旁边的咖啡勺慢慢地搅拌着,一边吹着上面的热气。欧根在一旁看了看,不禁道:“喂,那我的呢。”

格奥尔格瞄了她一眼,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喝比较好。”

“你在质疑我的酒量吗?我又不会喝多到四处闹事。我期待这一刻好久了,快给我倒一杯!”

女酒保听着欧根那有些不服气的话,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道:“你确定?”

这三个字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企业正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欧根却是脸色一变,很明显,她听懂了:“不会吧……”

“是啊。”

“……医生…他…他…他在哪……”

“喏,你往那边看。”格奥尔格冲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顺着女子的指引,欧根与企业向一边看去,却见角落里有一个身着衬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将放置在墙柜中的酒拿出、查看,随即再轻手轻脚地放回去,之后在一旁的写字板上仔细地写着什么。

趁着他不断重复这些动作的功夫,企业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从欧根的叙述来看,此人似乎是一名医生,而看他做的事情则像是在清点酒的库存。这两件事单独拿出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可一旦结合起来,就显得有一丝格格不入,干净整洁的装扮和酒吧这种略显慵懒的地方实在是不搭。这令企业感到有些奇怪和滑稽。听说到了医生的眼里,有些东西就变得不再是它之前的模样了。看着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企业甚至觉得,在这个男人的眼中,这些瓶子里装的怕不是酒,而是生理盐水。

看那熟练而有条不紊的样子,想必这位先生也是这酒吧的员工之一。待从他那清点医疗器材般的动作上收回目光后,企业扭过头,正想问问欧根此人的来历,却见这位平日里一向慵懒随性的铁血高层此时却在座位上呆滞了一下,随后转过头道:“企业,不如我们换个座位吧。”

“哎?”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令企业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快…快,快点!!”欧根的语气突然变得急迫起来。听上去就像是火烧眉毛一样紧急。她一把端起企业面前的咖啡杯,也不管杯中挥洒出来的咖啡是否会溅到自己的衣服上,急匆匆地说道:“要是被他看到,这酒我可就喝不成了!!快走!”

她说着,拉着企业就向角落里的包间走去。企业不明就里,被欧根这样用力一拉,不小心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刚走出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嗯?欧根?今天回来得蛮早啊。”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尽管其中带着些许人到中年特有的低沉,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明净透底的清亮。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企业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之中。湖面之上,泛舟一条,风平浪静之中,静卧舟中,好不惬意。这不禁让企业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自己身后。她回过头,却望见刚才看到的那位医生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正微笑着望向自己这里。或许是他的职业和年龄的缘故,男人脸上的笑容竟如午后的阳光那般暖人而柔和,令人感到无比的惬意与舒心。

“好暖和……”几十年来,企业虽不敢说是自己阅人无数,但也算是跟很多人打过交道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身边认识的男性里,朝夕相处的丈夫由于性格和工作的缘故,难免给人不苟言笑的印象;而在向来多谋的天城衬托下,沈从云则显得有时候一根筋;付达枫一心扑在贞德身上,要不是因为丈夫亲口证实,企业真的觉得他皇家王室后裔的名头是胡编乱造的;至于威尔逊,这个圈内出了名的怕老婆的家伙不提也罢。在心中默默地腹诽了一下众位男士后,企业对眼前的这位医生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与企业这边小小的花痴不同,另一边的欧根很显然并没有对这温暖如春的问候感到心情愉悦,相反地,铁血的亲王在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后,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继而在原地停止了两秒,随后才慢悠悠地、一下一顿地转过身来,干笑道:“啊…那个,北洛,原来你在啊。”

“是啊,正好诊所里也不算太忙,我就交代了几句赶回来帮忙了。”男人说着,看了看手表又道:“你今天下班很早啊,往常的话到了晚饭时间你都还未必回得来啊。”

“呃…”不知道为什么,企业总觉得欧根在面对他的询问时显得有些心虚。只见欧根眼睛转了转,说道:“啊,你忘了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今天会有人来拜访,所以我就早下班了一会儿。你看这位就是来采访我的企业小姐。企业,这位就是我家先生,慕北洛。”欧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企业递眼色。

机灵如企业,虽然不知道欧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也适时地配合了这场演出,对着慕北洛点头道:“慕先生你好,我是企业。我在为回忆录收集素材,所以来到这里对欧根小姐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你好。”慕北洛礼貌地向企业打了招呼,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飞快地转回到妻子身上,又道:“嗯…是提前下班啊…那,诗考蒂知道吗?”

“……”又是一个问题,又是一击即中。“当,当然了!她当然知道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走得出来啊!嗯!”欧根一边“言辞凿凿”地说着,一边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点了点头。然而企业却看到,女子悄悄地把刚才偷偷拿在身后的一瓶酒又放了回去。

“是吗……”男人挑了挑眉头,他看着妻子,露出了探究的表情。欧根被这种目光弄得有些发毛,忙道:“哎呀北洛,你看你,小瞧我了吧。我也是有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赶回来的。毕竟像你说的,我也要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嘛。”

“话虽这么说……”男人的目光忽地飘向了吧台后的酒柜上,迟疑道:“你不会是打着接受采访的名义偷偷溜回来喝酒的吧……”

“……!”对于欧根来说,这简直是最为致命的一句话。她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拼了命地才憋出一句话:“不!没有……”

见欧根这么说,男人没有再言语,而是笑了笑,继而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妻子到自己这边来。欧根有些踌躇地走到了丈夫的面前,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但尽管已经有了些许准备,可接下来慕北洛的举动还是令她感到措手不及:只见他忽然把脸凑到了欧根的眼前,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由于刚才丈夫三番五次的询问已经使得自己的想法处于被戳穿的边缘,此时的欧根显得有点心虚,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一旁瞟去。男人那带着些许炽热的目光不禁让女子的背后出了冷汗,她觉得现在的每一秒都如同一年那样漫长,再这样下去,自己怕不是要先坚持不住、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