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杨登欢晃晃悠悠,接近了郝振,将大剪子递给郝振,众人心里都是都是松了口气。
郝振躬身弯腰,头也没回,手在背后,接过剪子,没有想到这把剪子居然这么沉,没有在意之下,身子没有站稳,猛然一晃,左手本能地抓向楼梯扶手。
“别动!”
“留神炸弹!”
“稳住!”
“亚麻蝶!”
沈岩和钱如发,甚至多田冈条都大声惊呼,神色慌张。
杨登欢身子朝前一探,左手扶住郝振后腰,右手已然垫在郝振手下,挡住他扶向楼梯的右手。
“别慌。”杨登欢沉稳地说道。
郝振站稳身子,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杨登欢一眼,点了点头。
几个人再次长出了一口气,多田冈条指着杨登欢问道:“这个人是谁?”
“杨登欢,我们一队的副队长,为人踏实稳健。”沈岩不想给多田冈条太多介绍杨登欢,只是含糊说道。
“不错,临危不慌,确实很稳健。”多田冈条深以为然。
郝振接过剪子,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地双手握住剪刀,将剪刀伸到细线之下。
不是不想单手握剪,实在是太尼玛沉了!
杨登欢在郝振身后,双手各自扶了一枚手榴弹,轻声说道:“可以了!”
咔嚓!
一声细响,细线应手而断,杨登欢虚握变实,抓住手榴弹。
下面紧张的几个人,再次长出了一口粗气。
郝振缓缓上楼,杨登欢嘱咐了一句当心,自己将手榴弹放在楼梯旁边,也跟了上去。
“杨队长,上面危险,您还是先下去吧。”郝振轻声说道。
“没关系,万一要是再碰到刚才那样的事情呢?总得有人帮手不是?”杨登欢笑道。
郝振不再说话,小心翼翼,警惕地朝前走去。
二楼地方不大,除了仓库之外,只有一个小单间,不一会儿就检查完了,再没有发现什么任何危险。
杨登欢放眼望过去,屋内正中间摆放了一只瓦盆,里面火已经熄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没有没有烧完的纸条。
再往门口看去,墙角处果然有一只铜扣。
孙莫然不愧是华北区副主任,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糙,还颇有章法。
“上来吧。”杨登欢挥手,给沈岩几个人示意。
“多田课长,咱们上去看看?”沈岩谄媚地冲着多田冈条说道。
多田冈条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上楼。
“大家小心一些,一个人上完,另外一个人才能上,留神楼梯的承重!”
沈岩说完,回头看了看众人,指了指王大嘴说道:“大嘴,你就不要上了!”
行动队员听沈岩说的认真,再看看王大嘴的身材,一个个憋住了不好笑,脸涨得通红。
多田冈条上了楼梯,顺手捡起来两枚手榴弹,仔细端详。
多田冈条后面依次是沈岩、钱如发几个人,相跟着上了楼梯。
“M24,德制装备手榴弹!”多田冈条冷冷地说道。
“看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29军没有装备德械武器,在华北地面上,能拥有德械武器的,除了特务处就是党调处,这群人定然是孙莫然无疑了!”沈岩兴奋地说道。
“只是可惜晚来一步,让他们跑了!”多田冈条惋惜地说道。
“毕竟我们挖到了他们的老巢,从中说不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抓到孙莫然!”沈岩说道。
“但愿吧!”多田冈条并不特别乐观,皱起了眉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道:“我现在最为关心的是究竟是谁通风报信,不抓住这个人,即便我们揪住孙莫然的尾巴,他也可能再次逃脱!”
事关嫌疑,沈岩也不好多说,讪讪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钱如发如同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仔细搜索蛛丝马迹,身后跟着杨登欢。
如果单从外观来看,杨登欢的认真仔细程度,丝毫不亚于钱如发,甚至更胜一筹,不时弯腰看向地面,偶尔拾起一两片,随后又失望地丢下。
杨登欢眼睛望向门边墙角,轻轻的咦了一声,迈步过去。
钱如发耳听六路,听到杨登欢咦了一声,连忙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墙角的铜扣,眼前一亮,向前一步将杨登欢挤在一边,弯腰捡起。
“登欢,过来看看,这是什么?”钱如发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像是一枚扣子。”杨登欢配合地说道,随后眉头一皱,嘟囔着说道:“不对啊!这间裁缝铺是中式裁缝铺,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西式扣子啊!难道……”
杨登欢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钱如发每个字都听到了耳朵里,刹那之间就明白了,眼神顿时露出狂喜的色彩,就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科长,科长,有重大发现!重大发现!”钱如发声音原本就是公鸭嗓,这样一来,听起来如同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鸭嗓。
沈岩皱了皱眉,觉得钱如发如此大惊小怪,在多田冈条面前失了面子,不高兴地说道:“什么重大发现?老大不小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点!”
沈岩一边说话,一边请多田冈条过去。
“科长,多田课长,您们,这是什么!”钱如发得意地说道。
杨登欢在一边也好奇地看着铜扣。
“一枚扣子,有什么大惊小怪,很有可能是这群人撤退的时候,慌乱之间挂掉的!”沈岩无所谓地说道。
“可以调查铜扣的来源,说不定能获得一些线索!”多田冈条虽然也很失望,但是仍然说道。
“科长,这家店铺名字可是叫做广义生!这是一家中式裁缝店,做的都是长袍马褂,用的扣子都是盘扣!”钱如发激动地说道。
沈岩听了,眼睛也是一亮,但是仍然说道:“会不会是伙计或者掌柜身上穿的衣服?”
“钱队长推测的不错!”杨登欢在一边笑道:“据我所知,这种店铺,为了广告效应,所有从业人员,都得穿中式服装,所以这枚扣子,不可能能是店里伙计或者掌柜的!”
“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钱如发连忙说道。
(
“那会不会是哪一位顾客所留?”沈岩又问道。
“不可能!顾客在下面量体裁衣,跑到上面来干什么!”一个生硬的声音响起,除了多田冈条之外,没有人敢和沈岩这么说话!
沈岩回头,顷刻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说道:“课长高见!”
钱如发兴奋地说道:“所以说,这枚扣子很有可能……”
“是报信人遗落下来的!”沈岩接过来铜扣说道。
“科长高见!”杨登欢由衷地挑起了大拇指。
多田冈条也走了过去,顺手接过来铜扣,仔细端详了几眼,犹豫着说道:“这枚扣子……”
“关于扣子,得问老郝,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杨登欢笑道。
钱如发恍然大悟,小偷也好,飞贼也罢,要想钻研业务,怎么能不研究扣子、衣袋?
“老郝,过来看看,这扣子怎么回事?”钱如发冲着郝振说道。
郝振连忙凑了过去,伸出手来说道:“课长,让我来看看?”
多田冈条看向沈岩,沈岩连忙说道:“专家,这方面的专家。”
多田冈条半信半疑的将铜扣递给郝振。
铜扣做工精细,十分漂亮,郝振简单端详了几眼,就将铜扣翻转过来,背面印有英文字母“LO”字样。
“这枚铜扣,是罗德风衣上的铜扣。”郝振说道。
“这就好办了!罗德服饰是法国高级服饰,穿得人不多,而且仅仅在崇文门大街有一家店,查起来应该不难。”钱如发如释重负地说道。
“找到这枚扣子的主人,想必也就找到了那位报信的人!既然他能给孙莫然报信,相信他一定也能为我们提供孙莫然的情报。”多田冈条嘴角扯出一丝狰狞的冷笑说道。
“科长,你们看,这里是什么?”乔五德手里举着半截纸条,大声说道。
“又发现了什么?”沈岩难掩神色兴奋,回头问道。
钱如发一步抢上,从乔五德手里接过来半截纸条,看了一眼,递给沈岩。
“应该是他们撤退焚烧机密文件,这张纸条没有烧干净!”钱如发说道。
沈岩接过纸条并不看,而是直接将纸条塞在了多田冈条的手里。
多田冈条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嘴里嘟囔着念道:“3562……”
“这是什么东西?”多田冈条疑惑地问道。
沈岩凑过来身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这张纸条在火盆中出现,其中应该有秘密!”
“难道是电话号码?”多田冈条犹豫着说道。
“太君高见!”钱如发连忙说道。
“快去!核对一下!”沈岩说道。
“楼下就有电话,不知道能不能用。”钱如发说道。
杨登欢走向门口,冲着楼下大声喊道:“大嘴,看看电话能用不能!”
不一会儿传来大嘴憨厚的声音:“能用!”
“查一查电话局,3562的地址和使用人!”杨登欢大声吩咐。
不一会儿,王大嘴就回来报告,这组号码是空号。
“不是电话号码?那又是什么?难道是一组密码?”多田冈条仿佛在自言自语。
“课长高见!”沈岩也挑了一下大拇指说道。
“不不不,密码至少得有几组号码,很少用纸条书写,这张纸条应该不是!”多田冈条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推理。
这一次,沈岩可就不好意思再拍马屁了,杨登欢在一旁连忙接了一句:“课长高见!”
沈岩瞪了杨登欢一眼,不高兴地说道:“登欢,少拍马屁,赶紧想一想,这组数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杨登欢叹了口气说道:“科长,仅凭一组数字推理,无论怎么想都可以,但是可能怎么想都不正确!”杨登欢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只能是咱们把所有和数字有关的可能全部整理出来,然后一样样的去验证才行!”
沈岩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杨登欢在说什么。
杨登欢见沈岩愣神,又接着说道:“比如说刚才,咱们不就推翻了这组数字是电话号码和密码这两种可能吗?咱们再想想这组数字还可能是什么,先立后破,剩下的不就是正确答案了?”
“杨桑这个办法虽然笨了一些,但是却很稳妥,不愧沈岩夸你脚踏实地!”多田冈条满意地冲着杨登欢说道。
杨登欢心下一阵警惕,心想这个老鬼子不容小觑!沈岩随口一句话,他居然能记得如此清楚!
沈岩回头冲着屋里和楼下的行动队员们大声吩咐说道:“大家开动脑筋,都想想这组数字还可能有什么意思,或者说有什么和数字有关的。集思广益终究能想出来。”
听了沈岩这话,一时之间变热闹起来,不一会儿讨论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有说是门牌号码的,也有说是某本书某一行某一页的,或者说是某种代码的,更有甚者,居然说距离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倒是颇为热闹。
“我觉得这组数字,会不会代表某一个银行的账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大家眼睛望过去,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身材高高大大的小特务。
“伱叫什么名字?”沈岩看着小特务问道。
小特务脸孔一红,还没有说话,钱如发就接口说道:“这是小高,高金才!总务科高科长的大小子,前年才进的咱们警察局,今年调到咱们特务科了。”
“老高的大小子?都长这么大了!那时候到老高家喝酒,这小子还在我胳膊上撒过尿呢!”沈岩笑着说道。
高金才被沈岩说得不好意思,瞬间红了脸。
“金才,说说看,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沈岩收起了笑容问道。
“我媳妇在外国银行做事,他们银行给客人开户,和咱们的钱庄不一样,就是一串数字代表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这串数字说不定就代表着某一个账户。”高金才红着脸说道。
“查!这几种可能一概彻查!尤其是银行账户这个线索,把3652开头的账户,通通查上一遍!”多田冈条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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