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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是自愿跟过来的,算学堂一行之后,深知自己于民间一事知之甚少,所以方孝孺自告奋勇的前来了。

一开始跟随锦衣卫行动时,还有着规劝的心思,深怕锦衣卫用手中的权柄乱杀无辜!使无辜的百姓受难!

可这一路走下来,方孝孺发现,那些官员无辜?锦衣卫不用审!必定一杀一个准!半点无辜的都无!

看了眼面前神情麻木的灾民,方孝孺心中叹息。何至于此啊!都是饱读了圣贤书的!怎会将人命视如草芥一般!真是......该杀!

一挥手,下面的人已经忙碌了起来,挖坑的挖坑,点火的点火,一个个锅灶被支了起来。

灾民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个个抬着头观望,眼中不再是无神,慢慢显露出希冀的神色。

直到翻滚的大锅中传出阵阵的米香,这才开始有了行动,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了过来,手中的碗伸到了跟前,几乎都要怼到熬粥人的脸上。

“干什么呢!排队排队!”身边一直负责护卫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刀拔了出来,身后一队拿着火枪的士兵,齐齐举枪,对着天空打了一枪。

巨大的声响,加上寒光四射的刀锋,让一群灾民冷静了下来。

一个个有序的排起了长队。

看了眼一身是血的大兄,还有他抱着的奄奄一息的小女娃,方孝孺叹了口气,造孽啊!那群侮辱了圣贤书的人!

伸进锅底用力一舀,带着满满米粒的粥,进了大兄的碗里,大兄目光微闪,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等方孝孺施完粥,一身浓郁血腥气的蒋瓛,缓步而来,身上的鲜血还冒着热气,整个人雾气腾腾的。

“大人,这是最后一处了,老规矩官员该抓的都抓了,接下来就该您来了!”蒋瓛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对着方孝孺道。

“遇到抵抗了?”方孝孺打量了下,蒋瓛上下。

“几个小毛贼,这就是他们那群大人报上去的乱民,贼喊捉贼的勾当!”

“哼!行了,既然有乱民,那么对这些官老爷有怨气也很正常,将那些官老爷拉出来,让这群灾民看看出出气。”

蒋瓛咧了咧嘴角,妈的!这群文官才是真脏!

将天台县城的官员,绑成一串带了出来。

方孝孺整理了一下衣衫,他是十分注意自己的衣冠的,毕竟是熟读了圣贤书的人。

“乡亲们!这里就是欺压大家的百姓!奉太子殿下,吴王殿下令!让他们游人示众!”

人群中,已经吃饱的灾民们。脸上有了情绪,那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天杀的啊!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贪官!我一家老小都死绝了!死绝啦!”人群中一个壮汉扑了出来,他那边的锦衣卫像是没有站稳一般,被轻易的撞开了。

就像是吹响了号角一般,越来越多的人群冲了过来,扑在了这群官员的身上。

大兄狠狠的冲了过去,扑倒一个官员的身上。这个人他认识!就是他!就是他应该带兵驻守的!当时他们已经有人去那边报信了!

可是!那里竟然是空的!

明明应该驻守的兵丁!一个都没有!

他!要为村子里的人报仇!

他感觉到,胳膊上娘血流过的地方,热的发烫!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他能感觉到手下人的身子越来越软,他能感觉到,似乎娘他们正在天上看着!

等身下的人彻底没了声息,大兄这才跌跌撞撞的挤出了人群,看了看站到自己身前的小丫和王浩。

大兄的眼睛里泪水喷涌而出,报仇了!他报仇了!

听着下面的惨叫声,方孝孺不为所动,他是个有信仰的人,他信仰儒家,信仰圣人学问,也将其当成真理一般。

不然也不会,在大势已去的时候,面对朱棣说出你诛我十族的话。

就算是他身边所有人,为了这个他心中的信仰牺牲,他都认为是值得的。

更何况,还是一群儒家的叛徒!这群人玷污了圣人学说!

蒋瓛在一旁看的真切,对于面无表情的方孝孺,下意识的离远了一点。

他们锦衣卫,是心狠手辣,但是这杀人不过头点地,除了必要的审讯,虐杀这种事情锦衣卫是不会干的。

但是看看这位,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可这手段......

果然读书多了的人,心都脏!

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锦衣卫的人好像回过味来,纷纷上前拉开群众,将一众不成样子的官员带了下去。

新的官员早就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几日就能到。

见一行人就要走,大兄当即跪在了蒋瓛的马前。

“大人!请您让我当兵!”大兄看着蒋瓛目光坚定,他想要当兵,可是朱元璋将人都定死了,没有兵籍你想当兵?门都没有!

蒋瓛看着眼前的大兄,很有兴趣。刚刚他就注意到了,毕竟大兄的一身血污,想不注意都难。

眼珠一转,他正好需要一个能走到朱标,朱雄英面前的机会,这个少年,倒是可以用下。

“行,你就先跟着吧,到时候自由你的去处!”

——————

杭州府。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园中虽然白色依旧,但是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

站在园中,朱标朱雄英皆是身着劲装,披着大氅,这么穿是为了方便行动。

看了看空中的太阳,正散发着思思暖意,地上的积雪也有了要融化的迹象。

“此次行动,孤亲自带队,你可知为什么?”朱标看着远处刚刚冒芽的嫩枝。

“孩儿不知。”朱雄英站在一旁,他是疑惑的,要知道他这个便宜老爹做事,一向都是躲在后面,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冲锋在前。

“能将整个浙江道弄得天翻地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朱标回头认真的看着朱雄英。

“不觉得这次,和京城的事情很像?只不过这一次涉及到了官场。”

“您是说大蒜一事!”朱雄英瞬间反应过来,迷惑地方,低买高卖,囤积。

全部都是一个路数。

上一次你还是没有经验,这一次孤亲自带你!对于这种切不可心慈手软!

朱标眼中的杀意,已然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