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岛沉浸在丰收和风车磨坊成功的喜悦中时,一艘悬挂着“陆”字旗的商船,缓缓驶入了望乡港。这是陆家派往大乾故土进行贸易和探亲的船队归来了。
船长老郑带着几名船员,风尘仆仆地来到陆王府议事堂。他们带回了满满几船的货物:精美的瓷器、柔软的丝绸、珍贵的药材、还有几大箱书籍。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带回了故土的消息。
议事堂内,气氛有些凝重。陆行仔细听着老郑的汇报。
“……王爷,大乾……还是老样子。”老郑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京城里,权贵们依旧醉生梦死,争权夺利。地方上,苛捐杂税更重了,听说北边又闹了旱灾,流民遍地……咱们老家那边……唉,陆家庄园被一个姓钱的勋贵占了,说是……说是王爷您‘叛逃’,家产充公了……老管家福伯……去年冬天……冻饿病死了……”
陆行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微微发白。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故土的思念,有对现状的痛心,有对逝者的哀伤,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与坚定。
爱宝坐在哥哥身边,小手紧紧握着他的衣袖。她听着老郑描述的大乾景象:流离失所的百姓,被霸占的家园,冻饿而死的忠仆……那些画面陌生而遥远,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她无法想象,如果当初没有逃出来,她和哥哥,还有岛上这些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哥……”爱宝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行回过神,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老郑:“辛苦你们了。故土的消息……我知道了。陆家庄园……没了就没了。福伯……厚待他的家人,多给些抚恤。至于大乾……”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我们的家,在这里!在望乡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荣安宁的新城,望着远处盐田的银光和梯田的金黄,望着港口进出的船只和学堂升起的炊烟,眼中最后一丝阴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
“传令下去,”陆行沉声道,“今日带回的消息,仅限于议事堂知晓。不必外传,以免扰乱人心。望乡岛,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根!”
老郑领命退下。议事堂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爱宝,”陆行转身,看着妹妹,“是不是……有点难过?”
爱宝摇摇头,又点点头,小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哥,我……我想象不出老家的样子了。但是……听到福伯……心里难受。哥,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不是……都像大乾那样?”
陆行沉默片刻,走到妹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外面的世界很大,爱宝。有大乾那样的苦难之地,也有像云四海船长说的,温暖富庶的南疆,甚至更遥远、更神奇的地方。有黑暗,也有光明。重要的是,我们选择了这里,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在这里建起了一个没有压迫、充满希望的家园!”
爱宝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哥哥,消化着他的话。她想起云四海描述的南疆风光,想起鼠鼠大王空间里那些神奇的植物,想起印书坊里飘出的墨香……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她心中悄然萌发。
几天后,望乡印书坊再次成为了全岛的焦点。这一次,不是因为教材,也不是因为歌谣集,而是一本装帧精美、图文并茂的奇书——《望乡草木志》!
书坊内,墨香浓郁。文竹和老根等人,脸上洋溢着疲惫却无比自豪的笑容。他们面前的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刚刚装订好的《望乡草木志》。书的封面是淡绿色的厚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书名,旁边还印着一株栩栩如生的莲雾树图案。
翻开书页,更是令人惊叹!每一页都配有精美的木刻插图!有挂满红果的莲雾树,有叶片肥厚的止血草,有开着紫色小花的紫苏,有随风摇曳的盐碱草……插图线条流畅,细节生动,仿佛那些花草树木就生长在眼前!
而文字部分,更是充满了童趣和灵性:
“莲雾果,红彤彤,像灯笼,挂树梢。咬一口,汁水甜,鼠鼠大王最爱它!插图:挂满红果的莲雾树,一只小松鼠在枝头跳跃”
“止血草,绿油油,叶边有小齿。受伤了,揉碎它,敷伤口,血立止!水墨画的画,一丛锯齿边的绿叶草”
“紫苏叶,香喷喷,煮鱼汤,去腥气。叶子揉一揉,闻一闻,神清气爽!同样在旁还有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画”
……
这些文字,并非出自明妙晴之手,而是由鼠鼠大王口述,陆爱宝记录并润色,再由爱宝亲手绘制插图草稿,最后交由文竹和老根刻版印刷而成!
为了这本书,鼠鼠大王可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它每天带着爱宝在莲雾林、盐田边、山坡上转悠,小爪子指着各种植物,滔滔不绝:
“吱吱!这个!这个叫‘痒痒草’!叶子背面有细毛,蹭到皮肤上痒得很!但晒干了煮水,能治蚊子包!”
“那个!那个是‘夜光花’!晚上会发出淡淡的绿光!可好看啦!不过不能碰,汁液有毒!”
“还有这个!‘肥田花’!本大王空间里的宝贝!种子撒地里,能让土变肥!结的果子还能吃,甜甜的!”
爱宝则拿着炭笔和小本子,一边飞快地记录鼠鼠大王的话,一边用稚嫩却充满灵气的笔触,勾勒出各种植物的形态。回到印书坊,她和文竹、老根一起讨论,将文字整理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短句,再将草图精炼成适合雕刻的线稿。
此刻,看着这本凝聚了众人心血、散发着墨香和草木清香的《望乡草木志》,爱宝和鼠鼠大王都开心极了。
“吱吱!本大王也是着书立说的文化鼠啦!”鼠鼠大王跳到书堆上,得意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