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瑞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听完弘景帝的话僵硬地抬起头,只一个对视便泪流满面。
“父皇……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
贺瑞涕泗横流,想膝行到弘景帝跟前求皇帝饶他一命,却被聂知林带刀拦住了去路,跪在地上举步维艰。
“父皇……父皇……”
贺瑞一声声喊着,似乎想像从前那样唤起弘景帝对他的怜悯之心。
可他下定决心要谋逆犯上的时候又可曾念过,他要杀的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偌大的行幄里充满了贺瑞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贺九思仗剑站在弘景帝身边,心情沉重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他并没有因为除掉了雍王这个死对头而觉得痛快,只有同室操戈的悲哀。
如果他没有自我放逐早早地退出夺嫡之争,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像贺瑞这样,跪在父皇或者大哥的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
“不会的。”
明若昀肯定道,语气冷淡却透着坚决。
因为他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即便是尘埃落定的现在,只要贺九思想,他也有的是办法让贺九思如愿。
贺九思却以为他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没有夺嫡的念头,所以不必有此担心。
揽着明若昀的腰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喃喃道:“阿昀,待所有事情平定,我们一同去周游天下可好?
我一直想过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你长大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明若昀昂首将下巴垫在他肩上,仰头望着单薄的帐顶。
他又何曾不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朝廷不肯放过他们父子,非要针对宁王府。
送去云州的传书还没有回音,若让所有事情平定的代价是宁王府,别说周游天下,怕是这天下连一块儿能供贺九思游玩的地方都不会再有了。
“我听说张俭带人去追击刺客无功而返,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贺瑞?”
明若昀避而不答,将话题转移到眼下。
贺九思眸光顿时一黯,强撑着精神让自己不要泄气,要始终满怀希望,告诉他:“父皇已经责令锦衣卫继续追击,天涯海角,势要将张甫礼捉拿归案。至于贺瑞……”
贺九思语气急转直下,“父皇认为贺瑞已经被张甫礼抛弃了,再也掀不起风浪,只让锦衣卫严加看管,回京后押入宗人府待罪。”
明若昀当着贺九思的面冷嗤出声,毫不避讳。
诚然,没有张甫礼,光靠贺瑞的智商根本不可能和太子分庭抗礼,但弘景帝这种将贺瑞谋逆的因果全推到了张甫礼头上的行为,讲好听的是虎毒不食子,其实只是不想在临死之前落一个残忍嗜杀的名声罢了。
“太子呢?也同意陛下这样处置?”
贺九思点头,忽然觉得自己没脸继续抱着明若昀,手臂却越收越紧。
“父皇受了惊吓精神不济,大哥也不想因为此事和他起争执,以免加重他病情。”
明若昀这下是真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反正只要皇帝想,他能想出一百种借口保住贺瑞的命。
看来弘景帝归天前贺瑞是死不了了,但看太子登基后有没有铲除异己的魄力,还有新帝对宁王府的态度。
明若昀眸光酽酽,打算路上找个机会和太子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卫茕却有事要禀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