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心了。”李叔说着,将药膏接过来。
谢挽意则惆怅地说:“我能做的,还是太少,现在天南海北地跑,很少有时间能在您身边照顾。”
“你们年轻人,就该如鲲鹏一般,去天地遨游,跟在我个老头子身边干嘛。”
“但是有您在,就会安心啊。遇到迷茫的事,也只有您,才能帮忙答疑解惑。”
李叔笑意未变,问:“听你这话,是遇到什么事了?”
“的确,我最近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恐怕……就要恢复记忆了。”
谢挽意说这话的时候,双目一错不错地盯着李叔。
他想从李叔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
可是李叔根本没有情绪变化。
他很平淡地说:“想不起来,说明没有想起来的必要,你也不要勉强。”
“但我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这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谢挽意的语气,逐渐凝重。
李叔却听得直摇头。
他还说:“你啊,还是太年轻,要知道,难得糊涂啊。”
“这不是难得糊涂,而是……被人愚弄!”
谢挽意不想兜圈子了。
他微微挺直身子,表情凝重:“我听说有一种技术,通过在大脑里植入芯片,来操控对方的记忆。”
“所以,你是在怀疑我对一个小孩子做了这样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李叔这边话音刚落下,谢挽意就放下一份检查报告。
上面很明确地写着,谢挽意的大脑内部有异物。
这下,双方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谢挽意不容拒绝地说:“我要将芯片拿出去。”
李叔听后,轻轻叹气。
他很惋惜地说:“为什么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李叔这反应,让谢挽意暗暗捏紧了拳。
谢挽意感觉胸口里有一团气在乱窜。
稍微控制不住,他就会狂躁起来。
好在谢挽意深呼吸两下,便压下那股燥意。
然后坚定地说:“不可以,我想长久地和江墨甜在一起。”
谁知,就是这样一句话,逗笑了李叔。
他边摇头边说:“别做梦了,你们两个,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要听从我的安排,让厉家人,家破人亡!有此等深仇大恨,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李叔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
可是他说的内容,却刻薄又冷酷。
这听得谢挽意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问:“您为什么要针对厉家人?”
“你不用想办法从我这套话,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不能成功,您看,这报告是假的,我没查到芯片,可您不也相信了?”
谢挽意的话,终于让李叔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这报告的确是假的。
谢挽意之前做过几次检查,结果都显示他是健康的。
至于芯片……
谢挽意在怀疑自己是小石之后,开始调查组织里有什么手段,能操控别人的记忆。
这样一查,便查到了一些旧闻。
再将这些旧闻与自己的情况比照一番,谢挽意便做出假设。
现在李叔用他的反应,证实了谢挽意的假设。
同时,也打碎了谢挽意对李叔最后一点情义。
李叔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笑意。
片刻后,他冷哼了声:“你成长了不少。”
“青出于蓝罢了。”
“可我为你付出那么多,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您培养我,只因为我是一颗好用的棋子,对我这个人,您没有一丝的感情。”
“你这样说话,可真是让人伤心,这些年轻人之中,我最看好你,甚至想将无忧堂,都交给你。”
“然后,让我像西堂主那样,做您的傀儡?”
此刻的谢挽意,不再遮掩,说话很直接。
李叔不喜欢这样,他干脆也撕掉了自己的伪装,冷漠地说:“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棋子,那就记住棋子的本分,别妄想太多。”
“可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谢挽意的言外之意,是在暗示他不会听从李叔的命令。
但李叔怎么能放弃一颗好用的棋子呢?
他伸出手指,虚空地点着谢挽意的脑袋。
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你的大脑里,的确有芯片,芯片爆炸,你想你会如何?”
谢挽意没有说话,紧抿着唇。
李叔则给出了答案:“你必死无疑!现在,你只能在厉家和你的性命之中,选一个!”
谢挽意不想选。
他要全部都要!
可李叔却根本不给他幻想的机会。
李叔又恢复成慈爱长辈的模样,拍着谢挽意的肩膀,他语重心长道:“你和江墨甜之间,是不可能的,玩玩就算了,但是你可以利用她,帮你完成任务。”
“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好不容易探望我,下一盘棋吧。”
李叔神态悠然,似乎刚刚的争执,根本没有发生过。
谢挽意也没多说其他。
等棋盘拿过来,便与李叔下棋。
谢挽意的棋艺,还是李叔交给他的。
曾经的他,根本不是李叔的对手。
每次与李叔下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下棋,会险象环生。
正如此刻,有几次,谢挽意都输定了。
李叔也露出胜利的笑。
可一个不小心,就被谢挽意逃出生天。
李叔到底年纪大了,坐得久一些,腰先受不住了。
还没等决出胜负,李叔捶着腰,说:“还是年轻好啊。”
谢挽意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您也老当益壮。”
“哎,不行了不行了,收了吧。”
谢挽意也没有勉强。
他将棋子收起,便站起身,说:“改日再来探望您。”
“要是忙,就不必来了。等我做好安排,会联络你的,不要着急。”
谢挽意眉头轻轻动了下。
之后,他深深看了眼李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待走到李叔的小院之外,谢挽意不需要再强装无事的模样。
他立刻抬拳砸向树干!
曾经,他是真心敬重李叔的。
也将李叔当做家人。
可是……
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而现在,也是时候收起一厢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