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雪并没有回答二哥的话,她看向一片狼藉的万宝阁,出声问道:“二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扶我起来”寻花对着他说。
寻雪连忙拉过旁边的一张红木椅子,吃力的将寻花扶起来坐着。
寻花定了定心神,才慢慢地说道:“仙岛大乱,他们抢了万宝阁,我没有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寻雪扫视周围,只看见昔日被供上台面的珠宝首饰散落一地,民间画作被带走,不能带走的都被撕毁。
寻雪眼睛红红,“二哥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他们来到别人的家里,肆意抢夺别人的东西,都是强盗!”
“哈哈”寻花笑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年我们仙岛不注重修道,只一味的追求这些虚华的东西。
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少,就像是一个孩童怀抱着金子过闹市。
我们没有能力自保,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迟早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早。”
寻花说着,心中升起一丝悲凉,他在万宝阁多年,表面看似风流,其实心思细腻,对这里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如今万宝阁被毁,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寻花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雪,还好,我拼死保下了玉如意,只要玉如意在,万宝阁就不会倒。
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大伯,我要亲自向他禀报”。
他的话刚说出口,寻雪就愣了一下,寻雪磨蹭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寻花也看出了小妹的异常,问道:“是不是家中出了事情?”
半天,寻雪才稳定心绪,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爹,爹不见了……”
寻雪给他说了这一晚上的经过。
寻雪自从和东方伯林谈话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家父亲的这番话像是遗言。
于是夜晚天刚刚擦黑,寻雪就从自己的闺房出来,悄悄摸进了家主的院子。
东方伯林的房间,灯火通明,窗户半开。
透过窗户,寻雪看到,父亲站在铜镜面前,仔细的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和仪容,然后郑重的取出东方家的家徽,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又拿起家徽,仔细的看了一眼,才恋恋不舍的整理好每一根丝络,又重新放回桌上。
做完这一切,东方柏林关上窗户,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从正门走出了房间。
寻雪一路跟着父亲穿街走巷,只看到今夜的仙岛,很安静,安静得很不寻常,没有烟花,也没有满街的红树。
一旁原本热闹的店铺也早早关门。
东方伯林踏在仙岛刻着海浪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往前走,像是回忆,又像是要永远的记住这些东西。
忽然,东方伯林停下来,他朝后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也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寻雪躲闪,不解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她心头隐约觉得,今夜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于是她不敢停歇,紧紧地跟在父亲身后。
东方伯林一路走,几乎环绕了整个主城,来到了天门山,他拾级而上,步步走上了天门山的高塔。
寻雪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阻止。
东方伯林走上高塔的最高层,他站在门前,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伸手打开了那一扇很普通的门。
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海浪裹挟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东方伯林笑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是释然了,他喃喃自语,“这个美好而破碎的梦,做了那么久,是时候醒来了”。
寻雪听不清楚父亲的话语,也不会明白父亲的话中的含义。
寻雪只知道天门山是传说中的飞升之地,在机缘之时,打开天门山的门,顺利过天门者,可飞升上神。
难道父亲要弃了整座仙岛飞升成仙吗?
寻雪慌了,他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想要拉住父亲。
然而,就在寻雪将要拉住父亲的那一刻,东方伯林忽然转身,正面对着寻雪,他伸出手掌,用力的推了一把小女儿。
然后直直的向门后面倒去。
寻雪反应过来,连忙去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抓到了父亲的衣摆带出来的一点海风。
寻雪趴在高台的边上,怔怔的看着在黑暗中坠落的父亲,耳边隐约传来父亲叮嘱的声音:“小雪,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寻雪站起来,鼓起勇气朝着高台下看去,直到属于东方家的那抹蓝色,彻底的沉入黑暗,消失不见。
寻雪才后知后觉的哭起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浸湿了面庞和面前的衣襟,她的整张脸都被冷风吹的刺痛。
这一刻,她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母亲早逝,如今,寻云姐姐不知去向,父亲也丢下她不管,她今后应该怎么办?
寻雪站在天门山的高台上,心思流转,内心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她甚至想,随着父亲一同跳下天门山。
然而,她想起父亲的叮嘱,决然的转身走进高台,关上了那扇大门。
隔绝了吹拂的海风,寻雪急速跑下了天门山。
他按照父亲的叮咛,直奔万宝阁。
寻花安静的听完自家小妹的叙述,半天才说:“看来大伯也不想沉睡下去了”。
寻雪一脸茫然的看着二哥。
寻花按下中间琉璃展台的机关,展台应声打开,寻花看着那柄在月光下闪着绿光的玉如意,忽然大声笑起来。
可是寻花的脸隐在或明或暗的烛光里,看不清楚表情,他说:“小雪,你真的想好了吗?今夜你拿起它,万宝阁就不复存在了,可能整个仙岛的局势也会因此改变”。
寻雪很迷茫,多年的闺阁生活,让她只知道顺从,哪怕他的父亲已经不在这里,她也做不到反抗父亲的意愿。
寻雪郑重地说:“是的,二哥,我想要拿起玉如意。
然后我会再去找大哥拿到青荷拂尘,至于接下来的事,可能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