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帝国最大的战略储备基地就被一群‘土八路’给烧成了白地。”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关东军的内部迅速地蔓延开来。
士兵们开始对他们那些狂妄的、不可一世的指挥官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一种“战无不胜”的神话被彻底打破了。
而对于太行山根据地来说,
这场“关东军攻略”的伟大胜利,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军事的范畴。
它是根据地从“战略防御”彻底转向“战略反攻”的一个辉煌的转折点。
它向全世界都证明了:
在这片土地上,侵略者,即便是最强大的“关东军”,也并非不可战胜。
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所能爆发出的智慧和勇气,是无穷无尽的。
当楚云飞带着他那些虽然疲惫但却眼神明亮的“凤凰”将士们分批次地陆续返回太原时,
他们受到了英雄般的、最热烈的欢迎。
张合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太原城外,十里长亭。
数万名根据地的军民自发地聚集在这里,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他们敲锣打鼓,扭着秧歌,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最热烈的喜悦。
他们在迎接创造了“白狼山奇迹”、彻底扭转了华北战局的英雄——“凤凰”特战旅凯旋归来。
当楚云飞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他那支虽然衣衫上还带着硝烟和征尘,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的部队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原野都沸腾了。
“英雄回来了!”“独立旅万岁!”
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直冲云霄。
张合亲自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带着赵刚、周卫国、李云龙等所有高级将领上前迎接。
“云飞!”张合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楚云飞的手,用力地摇晃着。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辛苦了,欢迎回家!”
楚云飞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翻身下马立正敬礼:“报告旅长!‘凤凰’特战旅,幸不辱命!‘关东军攻略’计划,圆满完成!全体将士,归建!”
“好!好!好!”张合连说三个“好”字,他拍着楚云飞的肩膀,又转向他身后的“鹰眼”等功臣,朗声道:“今晚,我在旅部,为所有‘凤凰’的勇士们摆庆功酒!李云龙,把你酒窖里藏的最好的酒都给我搬出来!”
“是!保证管够!”李云龙乐呵呵地敬礼,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庆功的宴席上,气氛热烈。周卫国涨红着脸,端着酒碗,挨个给“凤凰”的战士们敬酒:“好样的!你们这帮小子,干得真他娘的漂亮!给咱们独立旅挣了天大的面子!”
然而,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张合与楚云飞却在低声交谈。
“云飞,这次回来,你似乎有心事。”张合看出了自己这位爱将的异样。
楚云飞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了一丝凝重:“旅长,在撤退的路上,我们……还带回来了一个‘客人’。”
“哦?”
“在摧毁白狼山之后,我们的小队在潜伏撤离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关东军的秘密小型研究所,就在白狼山外围。我们本想一并摧毁,但在行动中,一个日本人居然主动向我们投降,并请求我们的庇护。”
“日本人?主动投降?”张合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楚云飞道,“此人名叫宫泽健介,是帝国大学的冶金学和材料学博士。据他自己说,他是被强征到关东军的‘第七技术研究所’(代号‘鹰’)工作的。白狼山的爆炸让他看到了逃跑的机会。”
“冶金和材料学博士?”张合的心猛地一跳,他想到了自己的“飞马”计划和那台被卡住的“双黄蜂”发动机。
“人呢?”
“我没敢带回太原,暂时安置在城外的一个秘密安全屋里,由‘鹰眼’亲自看管。”楚云飞道,“这个宫泽和伊藤不一样。伊藤只是个匠人,而这个宫泽我审过他,他是个真正的科学家,但也……极度危险。他似乎对‘鹰’部队所研究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
张合放下酒杯,站起身:“带我去见他。”
深夜,太原城外的秘密安全屋。
张合见到了那个名叫宫泽健介的日本科学家。他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棉衣,戴着高度数的眼镜,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神经质。
“你……你就是张合?”看到张合,宫泽的牙齿都在打颤。
“是我。”张合示意警卫退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宫泽先生,不用紧张。你现在是安全的。楚将军说,你主动向我们投降,并有重要情报,是吗?”
宫泽健介捧着热水猛灌了几口,情绪才稍稍平复。他看着张合,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我不是投降。我是……叛逃!我无法再忍受了!他们……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是魔鬼!石原莞尔,还有那个新来的‘鹰’部队长官,黑田重明,他们都是疯子!”
“他们让你做什么?”张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们……”宫泽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他们正在研究一种……‘焦土’武器。一种针对农作物的、毁灭性的生物病毒!他们称之为‘黑蝗’。石原莞尔在白狼山失败后就启动了这个计划。他无法在军事上打败你,就想……就想彻底毁灭你赖以生存的土地!”
这个情报让张合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到了冈村宁次的“毒蝎”计划,但那只是投毒。而石原莞尔这个战略疯子,竟然想从根子上用生物武器摧毁整个根据地的农业!
这比“囚笼”和“伪钞”恶毒一百倍!
“宫泽先生,”张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的专业是冶金,他们为什么会让你参与生物武器的研制?”
“我没有参与!”宫泽激动地喊道,“‘鹰’部队是一个综合研究所。我的任务,是为他们研究……研究一种特殊的、耐高温、耐腐蚀的……陶瓷喷嘴。用于一种他们正在研发的、新型的‘喷气式’发动机!”
“喷气式发动机?!”
如果说刚才的情报是冰水,那这个词简直就是一颗炸雷,在张合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日本人已经触摸到了下一个时代战争的门槛!
“是的。”宫泽似乎也对这个技术非常着迷,“黑田重明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天才。他带来了一整套的图纸。但他们被卡住了,卡在了最关键的……涡轮叶片和喷嘴的材料上。他们现有的合金根本无法承受那种超高温和高压。所以他们才找到了我,让我去研究陶瓷材料……”
张合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经质的、满脸惊恐的日本科学家,就像看到了一个……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使者。
他带来了一个最坏的消息——敌人的生物战已经迫在眉睫。但也带来了一个最好的礼物——一份足以让根据地工业再次“腾飞”的关于未来技术的“钥匙”!
“宫泽先生,”张合站起身,对着这个日本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表太行山根据地,上千万的百姓,感谢你的义举。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俘虏,你是我们根据地……最尊贵的客人。”
他转头对楚云飞下令:“云飞,立刻将宫泽先生转移到兵工厂的特级保密车间。由‘凤凰’部队亲自守卫。他的安全绝不容有失!”
“另外,”张合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立刻通知赵刚,启动‘滤网’计划的最高等级。严查所有新进入根据地的物资和人员。冈村宁次的‘毒蝎’失败了,石原莞尔的‘黑蝗’只会更隐蔽、更恶毒。我们必须在它造成危害之前把它找出来!”
一场看不见的“安静的战争”,在“关东军攻略”的巨大胜利阴影下骤然打响。
赵刚的锄奸科和政治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他们吸取了上次应对“毒蝎”计划的经验,这一次,“滤网”铺得更广,也更深。
所有的“白蚁”都被激活,深入到敌占区的每一个角落,去打听任何关于“生物战”和“农业病毒”的风声。根据地内部,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再次展开,所有的水源、粮仓、田地都被纳入了最严格的管控。
然而,十几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石原莞尔的“黑蝗”计划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张合感到了更大的不安。
“旅长,会不会是那个宫泽在撒谎?”周卫国有些沉不住气了,“咱们这么大张旗鼓,把根据地搞得鸡飞狗跳,万一是个假情报……”
“不会。”张合断然摇头,“宫泽的恐惧装不出来。而且,”他指向了兵工厂的方向,“我们的‘飞马’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
就在这十几天里,宫泽健介在见识了独立旅那台被拆解的“双黄蜂”发动机和那架p-51“野马”之后,他仿佛找到了知音。
他主动将自己关于高温陶瓷和粉末冶金的研究笔记交给了伊藤和凌峰。
仅仅三天,那个一直困扰着兵工厂的、航空发动机耐高温材料的问题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虽然还造不出宫泽所说的“陶瓷叶片”,但却利用宫泽的理论,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渗碳钨钢”合金,足以让“铁牛”发动机的改良版稳定地输出更高的功率!
“一个能解决我们发动机心脏病的人,没必要在另一个问题上对我们撒谎。”张合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敌人越是安静,就说明他们的图谋越大。”
“他不在我们的根据地内部投毒,那他会在哪里?”
张合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根据地新拓展的、一望无际的河北平原上。
“老李,”他猛地转向李云龙,“我们从敌占区进口的粮食,最大的来源地是哪里?”
李云龙一愣,立刻回答:“是河北的保定和沧州。那里的商人,和我们交易量最大。我们上个月刚从那边吃进了三十万大卡的黑豆和小麦……”
“不好!”张合和赵刚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呼出声。
“敌人是想‘借刀杀人’!”张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们不是要毒害我们的土地,他们是要毒害……我们买来的粮食!”
冈村宁次和石原莞il,这两个老毒蛇联手了!
他们利用独立旅日益增长的粮食进口需求,在根据地外部,在那些即将卖给根据地的粮食源头上进行污染!
这是一种防不胜防的“特洛伊木马”战术的变种!
“命令!”张合当机立断,“李云龙,立刻封存所有从保定和沧州地区新进口的粮食!一粒都不准流入市场!”
“赵刚,立刻派人携带宫泽提供的病毒检测样本,去各个粮仓进行秘密抽检!”
“周卫国!楚云飞!”张合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杀气,“你们的部队立刻进入一级战备!‘老虎团’、‘凤凰’,所有‘铁流’、‘铁牛’部队,全部动员!”
“冈村宁次,石原莞il……他们敢动我们的饭碗,那我们就砸了他们的锅!”
三天后,一个最坏的消息被送到了张合的案头。
在李云龙刚刚封存的那批来自保定的三十万大卡粮食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黑蝗”病毒。
如果这批粮食流入根据地……后果不堪设想。
“欺人太甚!”周卫国将拳头砸得桌子砰砰作响,“旅长,下命令吧!打保定!老子要亲手拧下冈村宁次的脑袋!”
“不。”张合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冈村宁次,现在龟缩在北平,我们打他费时费力。他既然敢在保定动手,那我们就拿保定开刀。”
“他不是要‘重点防御’吗?他不是把保定当成他的‘乌龟壳’之一吗?”
“那我就当着全华北的面,把他这个‘乌龟壳’给它砸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