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转头看去,就看到放下书包的江遇站在门内,正看向她,那眼神带着温柔小意,虽然没有笑,却就是没有之前的冷漠疏离。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江遇开口问道。
“我家的密码锁好像坏了,给我爸妈打电话也不接……”九月搅着自己的校服衣摆,有些委屈地回答道,“我要去外面找开锁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有。”
果然,小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按错了密码而已。
江遇脸上的笑意更浓,却没有要告知真相的意思:
“这个点了找人开锁有点不安全吧?要不然你先来我家写作业,晚点再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试试?”
语气中满是关心。
九月看了看501,又看了看自己放在门口地上的书包,似乎在纠结。
“万一被人知道你一个女生独居……可能是我阴谋论了吧,看了太多这样的新闻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江遇见小姑娘犹豫,以退为进地又说了一句。
九月听后怔愣了一瞬,似乎也是想到了那些可怕的新闻,被说动了一般:
“那我还是先去你家写作业吧……”
说着,九月就去捡起了自己的书包,颠颠地跑到了对面的501,看到玄关地上的一双毛茸茸粉色兔子拖鞋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抬头去看江遇,似乎在问他家怎么会有这么一双拖鞋。
心里却吐槽着,不愧是死病娇,审美真是骚得不行,就喜欢把人打扮成软糯糯的洋娃娃吧。
“咳,之前买家具的时候送的,没人穿过,是全新的。”
江遇被小姑娘盯的也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九月笑笑没说什么,换上拖鞋就进了屋。
501的房门重新关上。
“叮,五楼到了,five floor。”
电梯到了,却没有接到人,只能默默关上门。
明明江遇的初中也在附近,因此比她早搬进来不少,501却仍像是刚拆封的新书。
客厅的吸顶灯亮起来,米白色的光线温柔地铺满整个空间。
浅木色地板上纤尘不染,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白墙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L型布艺沙发看起来意外柔软,墨蓝色的靠垫整齐地摆在角落,扶手上搭着一条叠成方格的灰色毛毯。
她注意到电视柜上摆着一个小小的乐高建筑模型——是他们学校的图书馆,每个细节都还原得一丝不苟。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电水壶和咖啡机排列得像实验室器材,调味罐的标签全部朝外。
“你这里……好干净啊。”
九月忍不住说,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轻轻回荡。
江遇接过九月手中的书包,将人往里面领:
“上周家政刚来过。”
但其实是因为江遇自己就爱干净又有强迫症,再加上他一个人住,几乎没什么特别需要打扫的,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得不太有人气。
九月咬着笔尾,耳尖泛红。
江遇坐在她右手边,校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青筋。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低:
“这题要先画辅助线,从这里——”
指尖点在她刚画歪的辅助线上,顺势把她的笔拿过来,在草稿纸上游走。
九月的目光却落在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上,心跳乱了一拍,又故作嫌弃地“哼”了一声:
“我又不是不会。”
江遇没反驳,只是很轻地笑了笑,把削好的铅笔塞回她指缝,指尖在她掌心多停了一秒。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白墙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像静止的胶片。
“累了?”他忽然问。
九月刚想嘴硬,江遇已经起身,白色校服衬衫的下摆掠过她手背,带着洗衣粉的凉味。
片刻后,他端着一只磨砂玻璃杯回来,杯壁凝着水珠,是淡粉色的蜜桃汽水。
“给。”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九月捧着杯子,吸管抵在唇边,犹豫不过半秒,小口啜饮,甜味在舌尖炸开,眼角余光瞥见江遇的喉结动了动,像无声地吞咽。
【他放什么了?】她在心里懒洋洋地问。
【狗蛋:微量三唑仑,剂量安全,致迷时间约十五分钟。】
九月咬着吸管,蜜桃汽水的甜味在舌尖打转,却故意别过脸,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进来的梧桐絮。
她没看他,只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指尖在杯壁敲出清脆的“叮”,尾音却拖得软:
“原来你会照顾人啊,要是早这样,怎么可能被排挤,肯定会很受欢迎。”
江遇的指节在玻璃杯沿停了一瞬。
灯光斜切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细线,像裂开的瓷。
他抬眼,眸色深得近乎温吞,唇角却仍弯着。
他们怎么配。
面上仍是那副好学生的温良模样。
空调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鼓起来,又落回去。
药效上来得比预想的快。
九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笔从指间滚落,在草稿纸上拖出一道歪斜的线。
她慢慢趴下去,脸颊枕着手臂,鼻尖还萦绕着蜜桃汽水的甜。
闭上眼前,她看见江遇的瞳孔在阴影里缩成一点,像终于捕到猎物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