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唯二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风堙子屺长大成人的司予安,没想到还会有跟沈玉川同一屋檐下的机会。
早就听说应龙绝色,世间难有可比,他的小屺果然最有眼光!也最有本事!
烛火在微凉的夜风里轻轻摇曳,映着司予安嘴角窃喜、眉眼温柔的面容。
看起来长得乖乖的,怎么身子衰败的这么厉害?不能让小屺在外面等着急了,得想个办法送他早点离开这里。
他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妹夫哪哪都满意,想到如果自己还活着,一定在帮着带小应龙了,忍不住揉了揉昏睡之人的发顶。
……
人在傍晚醒来,床榻上,沈玉川裹在锦被里,单薄得像一枚秋日的落叶。因不久前才亲手剜了内丹,取而代之的火灵珠又快消耗殆尽,他的脸色灰白没有血色,唇上却深深的绀紫。
“玉川,乖,把药喝了。”
司予安在榻边坐下,声音是骨子里就善良纯粹的温柔。虽然在混沌里自身难保,但用药这点医术他还是有的。
小银勺舀起一点,瞧着他冷漠侧过脸无声拒绝,司予安不慌不忙的吹了吹药汁:“我们小屺受伤时也最怕喝药,不过每次都会乖乖配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受伤”二字落下,沈玉川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
他强撑着从榻上坐起,尽管心如死灰,可面对眼前这人,言语间仍忍不住渗入几分醋意:“你不就想说她很听你的话么?”
他顿了顿,又冷冷道:“不过你也只是多此一举,风堙子屺自神域而生未有本体,超脱三界之中,不在五行之内,再名贵的药材喂给她也是浪费。”
“甜吗?”
趁他不备,司予安轻轻将一小块腌渍梅子喂入他口中。见他怔住却没有立刻吐出,便顺势笑着转开话题:
“我知道这些年,小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她还小,遇到危险会害怕地躲起来,可见朋友落难,又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我们小屺啊……”
提及敷落,司予安的眉眼俱是温柔,仿佛那些陪伴她的昨日从未远去。
可沈玉川却听不下去了。
夸她相貌还能忍几分,夸她善良,想起自己生生被掰断的手指,被差点掐断的脖子,还有被一脚踹下轮椅的狼狈……
“她才……不善良!”
他猛地转回头,眼中压抑着灼烫的怒意。
司予安却不恼,只是轻轻一笑,注视着他反问:“那你又为何拼了命救她?”
“这里是无渊极恶的混沌,封印着万千恶灵。你明知进来就再难出去……为何还要以自己换她?”
若她进来,岂非正好与她心心念念的予安哥哥双宿双飞!
那句几乎冲口而出的违心话,在想到“敷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瞬间,戛然而止。
沈玉川偏过头去,自暴自弃的红了眼眶:“我欠她的,用命还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司予安静静望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他再度执起药勺,语气温和如初:“吃了梅子再喝药,一点苦味也没有。不信,你试试看。”
“够了!”
“张张嘴,我不会骗你的。”
“你真的好烦!”
沈玉川抿了抿失色的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微微张口,咽下了那一勺药。
苦涩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回甘。
司予安满意地颔首,又舀起一勺。却在对方依言准备喝下时,故意将勺子稍向后移,眼底漾开一丝狡黠的光:“真乖。既然这么听话……叫声哥哥来听听?”
这人是有什么大病么!
沈玉川动作一顿,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不解:“你为何会认识我?”
“叫哥哥就告诉你。”
司予安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别害羞,你既娶了我们小屺,按礼数,还没给我这长辈敬过酒呢。”
“……不。”
沈玉川扭过头,拒绝得干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送药,不打扰了。”
司予安作势欲起。
“予安……哥哥!”沈玉川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样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