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下辖机修厂内,崔大可正在食堂后勤处休息点愁眉苦脸,附近来往的几个后勤帮厨见股长一脸不耐,都是摒弃怜惜,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个脾气暴躁的股长。
直到离开了崔大可的视线,才敢窃窃私语:“听说了吗?因为南师傅调到总钢厂的事,崔大可这些天一直长吁短叹,昨天夜里气的直接把水壶都给摔爆了。”
“那可不,食堂后勤谁不知道崔大可跟南师傅不对付,仗着职位一直给南师傅穿小鞋,现在南师傅得了领导赏识,这还不得把崔大可气的憋出内伤。”
这两个正在嚼舌根的后厨妇女,讲的话被崔大可的心腹小弟听得一清二楚,立马瞪着眼睛威胁道:“嘿,我说你们两个,嫌食堂后厨的活太轻是不是呀,信不信我让崔股长把你们调到翻砂车间里,推上几车铁砂,准保你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见有狗腿子眼线在这儿,嚼舌根的人立马不敢多说一句话,带着笑容连忙赔不是。
而崔大可这边仍然在思索着自己是哪个步骤出错了:“这不对呀,总钢厂的李主任喜欢克朗棋,我特意托关系买了套克朗棋案子,杨厂长虽然不收礼,但他夫人收了我一只正下蛋的芦花鸡,还有一根金华大火腿呢。”
“难道是行政处那里出了岔子?不应该呀,行政科魏科长我也弄了一瓶香油,一大节腊肠,按照常理来说现在总厂早该调走了呀,难不成是南易那个瘪犊子瞎搅和?”
崔大可愈发觉得是这个理,心里不由得更加埋怨仇恨起南易来,他其实跟南易最开始无冤无仇,但他就是看不惯南易那副作派。
想他崔大可一身能耐,干什么事不比南易活泛?就因为是农户的原因,所以一直填不饱肚子?
而南易一个臭老九出身,父亲是万恶的酒楼掌柜,凭什么能在食堂后厨里活得滋润?就因为是京城人?
崔大可在农村吃了不少苦头,知道从底层爬出的艰辛困苦,所以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韧性十足,知道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待遇,所以做起事来谨小慎微。
在刘峰面前显得谦虚谨慎,可是在食堂后厨,普通职工这里又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这人是个极其复杂的存在,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是个有能耐的猛人。
崔大可还在暗自琢磨,究竟是什么阻挠了他的升迁之路,却瞧见行政科埋的一个眼线急匆匆找过来:“崔股长,总厂那边有人打电话讲,派人来调查你了,说是怀疑你作风有问题,底子不太干净,听说这次来的,还有个副科长呢。”
“什么?作风有问题?哪个瘪犊子,凭空捏造造谣我!肯定是南易,这家伙就是看不惯我跟丁秋楠走的近,不行,趁着总厂派来的人还没到,我必须想好应对之策,杨科员,这盒烟你拿着抽,这次有劳你通风报信啊。”
崔大可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立马镇定下来,熟练的掏出盒大前门塞进了杨科员的兜里 ,杨科员半推半就的推辞之下,心安理得的把这盒大前门收进了兜里。
同时不忘提醒说:“崔股长,我听总厂那边的同学说,这次派来调查的原本是高干事一个人,李科长是突然临时加进来的,不知道计划会不会有变故,这个李科长可是铁面无情的很,听说一个院子里的邻居犯了事儿,他都能照抓不误,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呀,崔股长这要早做准备呀。”
崔大可感激的道了声谢之后,送走这个通风报信的科员,皱着眉头开始安排食堂后厨的人。
机修厂这边的食堂规模较小,崔大可没来之前甚至连股级单位都不是,因为崔大科立了不少功劳,厂长刘峰才把食堂升为股级单位,所以崔大可在食堂里的威望是无人能及的。
之前也就只有南易敢跟崔大可对着干,其余的职工哪怕是心里暗自不爽,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那个食堂后厨的同志们,我崔大可在食堂后厨展开工作这么多天,没什么对不住各位兄弟姐妹的吧?”
崔大可这个人心思圆滑的很,用得着人家了立马喊上一句兄弟姐妹,自己倒也不觉得羞愧,这种脸厚心黑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瞧崔股长说的这话,要没崔股长的话,哪有我们食堂现在的规模福利待遇呀。”
崔大可培养的心腹小弟立即识趣地附和道,旁边站着的职工也都稀稀碎碎的说着些客套话,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崔大可在暗地里倒卖厂里面的零部件。
也都知道这次估计是总厂要派人调查崔大可了,崔大可这是惧怕了,想来也是,自从管了食堂后厨的采购之后,崔大可不知道夹带了多少私货。
否则光凭崔大可一个区区股长的职位,每月30多块钱,怎么可能四处送礼走关系。
但这件事厂长刘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小职工又不像南易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全部都是选择了装聋作哑。
反正崔大可投机倒把倒卖的是厂里面的零部件又不是他们个人的利益,为了这件事跟崔大可撕破脸皮,闹得不可开交,未免有些不值。
见众人配合的响应自己,崔大可难免面露得色,自己在食堂后厨经营了那么久,总归是有那些成效,若不是不甘心南易调到总钢厂,他真舍不得离开自己这处老巢。
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亘古不变的常理,他崔大可向来不是居于人后的,南易能够在总钢厂混的风生水起。
他崔大可没理由会逊于南易,甚至说要继续把南易踩下去。
不仅在职位上,还有丁秋楠那里,这些天崔大可殷勤的忙前忙后,趁着南易在总钢厂,无暇照顾丁秋楠的时间,没少对丁秋楠嘘寒问暖。
虽说屡屡吃闭门羹吧,但是慢慢的崔大可也找到了一个破解之处,那就是丁秋楠的父母,可不像丁秋楠这样固执。
丁秋楠父亲堂堂医学博士,饿的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