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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期待的目光聚焦在了人群中央临时搭起来的高台。

那里将会作为论道之地。

反倒是作为两大学社争相拉拢的王诩则是退到一旁,饶有兴致地等着这两位学子的论道,仿若这一切的风暴与他本人毫无关系。

素衣学社和争白学社则是围着高台分列两侧,一边是粗布麻衣,一边是锦衣华服,可谓泾渭分明。

吕闯凝视着白秩,按学宫的规矩,应战方应该率先派出学子,以彰显其不惧挑战的气度,所以素衣学社要先出人。

吕闯很好奇,素衣学社中谁会站出来。

“社长,我来吧。”

“社长,我上!”

白秩身旁站满了跃跃欲试的学子。

白秩不言,反倒是看了一会儿王诩腕间的红珠。

“我来吧。”

“啊?社长您亲自上,这岂不是...”

“这一场论道事关重大,我必须要让王淼看出我素衣学社的诚意来,不必多言了。”

白秩说罢,随即登上高台。

“春秋学宫素衣学社社长白秩,应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白秩,竟会是社长亲自应战,这新生到底什么来头?”

“与其关心这新生,倒不如看看争白会是哪位应战,啧啧,白秩亲自登台,想必是势必拿下这一局了。”

随着白秩登台,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争白学社这一方,期待着吕闯会派何人应战。

“白秩,你亲自上?”

吕闯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捧腹笑道:“难不成是你素衣学社无人了,才要你这个社长亲力亲为?”

“废话无益,第一场你若不应战,争白必输。”

白秩已是盘膝坐好,眉宇间隐隐有一股锐气。

王诩看了不由得暗暗点头,这白秩倒是个好苗子,有胆色又懂得拿捏人心。

他作为社长选择第一场出战,无疑是给自己展现素衣学社的诚意。

吕闯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调侃归调侃,他还是径直登上了高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而我吕闯见天才又是欣喜万分还真就怕输,索性咱们来论一论道。”

吕闯率先开口发问,随即白秩反诘。

从中午到傍晚黄昏,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辩论得好不热闹。

一众学子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几个人当场破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场上的人大有越聚越多之势,就连不少教谕也过来观赏二人辩论。

对于这些教谕而言,做学问最忌讳闭门造车,即便辩论双方不过学子,但多听听也有所启发不是?

“你果然学问精深,百家经典都读了不少对吧?”吕闯用袖子轻轻抹掉额间汗珠,略带感慨道。

“你也一样,昔日连荀子所言不过读了个一知半解,今日诘问数题却是水平颇高,有些连我也不得不慎之又慎才能勉强答出。”白秩拱了拱手。

“哈,你这读书人,明里是夸我,暗中却又是抬了自己一下!”

吕闯笑骂着摇了摇头,转瞬间他又正色起来。

“不过说实话,我有一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正好今天这么多人在一旁观看你我二人论道,索性一吐为快。”

吕闯眼中锋芒毕露。

“若此题你能答出,那我直接认输。”

“还请直言。”

白秩也被勾起了兴趣。

不光是他,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就连那些教谕也不例外,听了这话都多少有了一些兴趣。

吕闯的实力他们都看到了,他能困扰许久的问题想必会有不少研究价值。

“儒墨两家争端已久,其中墨以兼爱非攻为骨,以图天下人人相爱,止戈敛武。”

“然而天下之所以有强执弱、富侮贫、贵傲贱的现象,无疑是由于不同人身处不同地位所致,可若要人人相爱,那就必须先将地位归于平等。”

“不过若是人人地位平等,那如今天下君王、臣子、父子、兄弟的概念又将何去何从?”

说到这里,吕闯更是大胆言道:“还是说若真如我刚才推断那般,只有这些个概念都消失后才能人人平等、天下人相爱?”

“住口!”

“慎言!”

此言一出,已经有两位墨家教谕出声喝止。

“学生只是讨论问题,并非有意宣传这种无君无父的思想,还请二位教谕不要紧张。”

吕闯起身行了一礼,王诩却注意到他眸中似有不屑之色。显然,他对这两个教条的老学究很是不满。

不过这个吕闯的确很敢想,这个问题就连王诩也没思考过。

一时间,广场变得落针可闻。

不少学子皱紧眉头,冥思苦想。

更有学子思考许久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口中念叨着“不对,不对”。

甚至教谕们也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的确很有意思,容我想想。”白秩微微一笑,随即如同老僧入定般闭上眼睛,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诩也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他以秦王这个视角而言,与其说国家社稷不可无君无父,倒不如说,国家社稷不可没有秩序。

一旦陷入无序,恐怕人可以在不足百年的时间里回归到茹毛饮血的野人状态。

不过他隐隐觉得墨子的本意不是这样,反倒是吕闯所推断的有一些问题。

兼爱是人人平等不假...

不对,兼爱当真是人人平等么?

兼爱乃是天下人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是人和人之间共同创造的。

而不是吕闯推断的一味追求平等。

墨子想让天下人相爱来解决这个问题,倒不如说是让天下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来一同建设人的世界,实现天下大同。

然而构建天下大同的社会需要君主干什么呢?

良久后,伴随着微末清风拂过脸颊,夜色临空,王诩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口气。

“看来是孟子。”

此时已汗流浃背的白秩耳朵微微一动,思索片刻后,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随即豁然开朗。

“吕闯,你认输吧,因为我醒悟了。”

吕闯瞳孔一缩,“你说说看。”

“你说兼爱,但兼爱并非是一味追求人人平等,想象一下,若论人人平等,恐怕上古时期大家每个人衣不蔽体时才最平等,难不成这就是墨子的本意么?”

“那你说兼爱做何解?”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以民为本的思想,以民为本,于君而言,是仁政爱民;于官而言,是体察民情;于民本身而言,则是精于百业,建设国家。”

“君王是人,官吏是人,百姓也是人。唯有这个国家的所有人的气力全都往着建设国家的方向去使劲,那才会无暇争权夺利,坑害他人,从而人人相爱,达到人格上的人人平等。”

吕闯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墨子的兼爱,当以孟子的思想解读,而想要达到兼爱,首先就要在国家中有一位仁君...不,不只是仁君,必须是圣君!”

“唯有圣君以德行与手段双管齐下,才能使天下人受其感召,国方可强盛,天下方可兼爱不攻。”

当他说出这些话后,天地之间的浩然气突然纷纷涌入他的身体里,强大的力量震得不远处的吕闯口吐鲜血。

“快,保护社长!”

一旁争白学社的学子们眼睛都红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已经登上了高台。

而白秩则是陷入破境阶段,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更别提护住吕闯了。

而广场上的其他学子连同教谕都在回味刚刚白秩的话,极为沉浸,根本没注意到中心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王诩眉头一皱。

“卑鄙下流的狗贼,你们要干什么!”素衣学社的学子也在此刻大声呵斥道。

因为他们猛然发现,争白学社的人居然朝白秩扑了过去,显然是要趁着白秩破境无法反抗,给他同吕闯一样吐血的待遇。

可是这时候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偷袭白秩。

“唰!”

就在这时,一把烧火棍横在了白秩和吕闯之间,同时阻断了那些人袭击白秩的路线。

王诩缓缓上台,冷冷地扫过争白学社的那些人。

“滚!”

话音未落,烧火棍内剑气已经扑向了他们,如狼似虎!

被这胜过天上浩然气数十倍的剑气一吓,这些人中有几个当场就尿了裤子。

他们连忙架起昏迷的吕闯,狼狈而逃。

不多时,白秩已是悠悠转醒。

得益于王诩的点拨,刚刚突破须弥境前期的他居然在短时间内再次破境,如同水到渠成般踏入了须弥境中期。

他神色复杂地朝一旁王诩拱了拱手。

“谢过阁下点拨护道之恩。”

刚刚袭击他也感受到了,只是无奈腾不出手,本以为破境会因此失败,哪知王诩居然替他全挡了下来。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王诩转了转腕间红珠,白秩的心也跟着转了转。

“白秩,你我的事私下再说。”

“好。”

“哎呀呀,了不起,真了不起,白秩呢?”一位老教谕刚缓过神来,“哦哦,你在这里。”

“哎呀,你以孟入墨的思路太好了,老夫听了都觉得受益匪浅啊!”

老教谕这么一嗓子,其他人也好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无数学子起身给白秩鼓掌。

“你的论证深入浅出,怎么想到的?”另一个教谕好奇问道。

他们此时根本没注意到争白学社的人都消失了,一心扑在白秩的思想上。

望着四面八方朝自己喝彩的人,白秩很羡慕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学生想到的,而是身旁这位学子王淼突然提起孟子,我才得以豁然贯通。”

“若无他,则无学生今日之论。”

“什么?”

不少学子一听这话面露惊讶之色。

但白秩神色自若,不似作假。

王诩回头轻笑一声,“其实你说是自己悟的也无妨。”

白秩则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万钟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