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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健妇久在山中,俨然已经锻炼成山地达人,穿山越脊、过水涉溪不在话下。

儿良在向导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昔阝国控制下的矿场,趴在山顶上向下仔细观望。

儿良惊讶地发现,嘉陵水边的一处矿场,被氐人奴役的百姓竟超越千人之数,在氐人严密监控和残暴虐待下,苦不堪言地在选矿、洗矿。

旁边是数个巨大的矿洞,源源不断地向外运送着矿石,从产量及速度上来判断,矿洞之内至少也有数百人之众。这样算来,整个矿场被氐人奴役的百姓当在二千多人左右。

矿场周边部署的氐人兵力并不很多,只有五百人左右的样子,但部署得非常精妙。

矿场沿江而建,整个场地呈半月形状。面前是水势汹涌的嘉陵水,背后是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沿河一线,游弋着氐人的三艘船只,看上去不算很大,也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如果有人想跳入嘉陵水的话,一者氐人船只就是天然的移动堡垒,跳入江中,一定会被乱箭问候;二者水势太大,江中激浪滔滔,暗流凶险,礁石密布,即使是游泳好手也不一定能存活;三者下游依然是氐人的控制范围,只能说是逃出虎口中、又入狼窝。

在半月地形的两个尖端,氐人各设一处营垒,用少量兵力就将两头死死扎紧。

依山一面,大都是陡峭山崖,高不可攀。

有两处出山峡谷,一处是山水奔涌,无路可走;另一外氐人在此驻有一个小队,将路口完全堵塞。

山壁之上,氐人依托两个天然的岩洞,建设了两个了望哨,整个矿场,一目了然。这是非常巧妙的设计,矿场之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这两处了望哨的视野范围。

除去这些兵力部署,剩下的大部分氐人都在矿场之内安营扎寨,对金矿的生产进行严密监督。

通过这样一番部署,五百氐人士兵,控制二三千手无寸铁的奴隶,相当的不在话下。

突然一名妇人低呼一声,儿良立即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令其不住掩口。然后眼中含泪,指着下方一人说道:“妾之少弟!”

这么高就能认出是自己的弟弟?儿良问道:“何以见得?”

妇人道:“弟被掳去之日,一时情急,穿妾之衣,朱色是也。”

儿良低头向场中巡睃一番,果然看到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人影,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妇人掩抑不住自己的悲伤,自动将身形后退,到后方去暗暗啜泣,只怕影响了儿良的军情。

儿良此时心中有疑,为什么此地氐人士卒不多?这不像是能够完成大规模搜山活动的兵力。

既然有这位妇人的弟弟在下面,儿良决定冒一次险,摸入矿场之中去查个仔细,顺便将这位小伙解救出来,或者抓两个氐人的舌头,了解具体情况。

儿良仔细观测了一下地形,决定兵分两路:

第一路由山顶索降而下,接近两个山洞哨所,干掉哨兵,控制制高点。人数约三十人左右。

第二路从峡谷口出击,摸进矿场。两个山中峡谷出口,离儿良较近处恰恰是山水较盛的一处。从表面看,这里水流汹涌,几乎无路可行,氐人对此也疏于把守。而儿良偏偏选定这处出口,“良字营”也有泅水好手。

这一路约一百七十人左右,但儿良强调此行是为了摸情况、抓舌头,所以七十人进场执行任务,剩下一百人隐在谷口以为接应。

同时规划好撤退路线,行动得手之后,第一路继续缘山而上,从山顶撤退。第二路抓获舌头后,退入山谷,按约定地点与第一路会合,

儿良要求队伍立即分头准备,第一路携带绳索,抵达山顶;第二路潜入山谷,找准出谷之路。

半夜时分,第一路率先行动,夺取两处了望哨。然后三声猿啼为号,第二路开始行动。

喧嚣了一天的金场渐渐安静下来,氐人将所有奴隶赶入两个废弃巷道,这就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用粗重的锁链将木栅门上锁,留下岗哨之后,大部分氐人进入房中逐渐睡去,毕竟这个时代的娱乐节目甚少。

领军的头领和部分中下级军官居,则聚集到了场中一处房屋开始狂欢。

他们在屋中央燃起篝火,烤着嘉陵水中捕上来的鲜鱼,大碗大碗地喝着酒浆,围着篝火开始高唱氐人歌谣。一时层内人影幢幢、火光燎燎,歌声高亢,酒气迷离。

山崖之上,十名“良字营”的攀爬高手,分作两队,一队负责一处了望哨。山顶十人,负责系好绳索,并严守绳索安全,保证退路。

“良字营”的招牌就是山地战,这次选出来参与行动的又是全营高手中的高手。本来单凭手脚,他们也能攀爬下去。但为了保险起见,儿良严令他们必须索降。

此刻他们腰系绳索,手脚并用,悄悄的向山洞了望哨所在的方位,垂直滑落下去。

山洞之中,插着数支烟雾弥漫的火把,一名氐人士兵在洞口来回巡睃,不时扫视着场中场影,听着山下传上来的歌舞之声,恨狠地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以重重地踩上一脚!

山洞之中,数名氐人士兵或躺或卧,大声诅咒着山下的狂欢。因为值夜,不得饮酒,让士兵们怨声载道。

“嗖!”

一支弩箭从天而降,锋利无比精铁箭镞,强弩发射的动能,加上从天而降的势能,毫不费力地插入值守在外的那名氐人士兵的头骨。士兵连声都没吭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洞中的士兵见到情况异样,大声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四五个人齐齐抢了出来,上前将士兵身扳过来,赫然望见头顶插着一支黑黢黢的小箭!

还没等到他们喊出声来,十支弩箭再次从天而降,将几个人齐齐放倒。

洞中所剩无几的氐人见状大惊,但摸不清状况的他们,不敢贸然出洞,而是立即扑灭了火把,紧贴洞壁,拔出兵器,大声嚷嚷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索上士兵眼见已经惊扰了敌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解开绳索,数下起落,纷纷落在洞口两侧的隐蔽山石处。

为首之人几个手势比划之后,十张弩分为两组,五人一组,轮流射击。你方射吧我登场,连续不断地向着黑洞深无死角射击,直到将随身携带的弩箭全部射光方才罢手。

洞中不时发出声声惨叫,可以预判,这一轮射击已经解除了洞中之人的大部分武装,士兵们一声不吭地冲入洞中,一阵简单的抵抗之后,洞中没了声息。

另一组索降的士兵显然运气较好,他们那边了望哨中氐人睡得早。索降士兵在静悄悄地摸掉洞口岗哨之后,十名良字营的好手几乎是大喇喇地步入洞中。

在哔哔啵啵的火把燃烧声中,从容不迫地将弩箭近距离瞄准氐人的太阳穴,一个手势,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彻底长眠。

左右两个山洞哨所分别传下来三声猿啼,早已潜伏在山谷的儿良回应了一声长啼,大手一挥,七十名全副武装的好手泅入水中。

一个猛扎子下去,所有人消失不见,再次露头时已经随着山流进入矿场中平缓之处。

岸边,一个又一个黑脑袋冒出水面,星光掩映之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眸扑簌扑簌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