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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最近焦虑了。

一方面,他预想的秦国封赏始终没有来到,这似乎表明了自己试图通过扶植秦献公上位,而获得相关发展优势的设想落空了。特别是作为预知历史走向的穿越者,并没有获得应有的预想结果,这种焦虑尤其明显。

另一方面,赵人的阴谋、吴起的近况,通过唐社的渠道迅速传到了俱酒的耳中。这些状况的进展,显然超出了俱酒对历史上吴起奔楚的认知。穿越者敏感地觉得,吴起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踌躇再三,俱酒决定先不管秦国的情况,尽快回魏一趟,务必在吴起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以赢得这位战国兵家大佬进一步的信任,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俱酒迅速上书秦公,言道计划回韩复命,特向君上辞行。一方面是真的有事必须回去,另一方面也试图向秦公施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闻听俱酒欲去,上大夫甘龙是最着急的,他迫不及待地向秦公提出了俱酒的封赏问题:“君上,臣闻信赏罚以致治,君甥公子俱酒,有拥立之功,臣请君上行之以赏。”

秦公师隰问道:“上大夫以为,此子当以何赏?”

甘龙道:“臣不敢妄议封赏,然俱酒公子之功,当在臣之上。”

秦公师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其他大臣:“二三子,请为寡人谋。”

太师嬴必老奸巨猾,他选择了以攻为守。奏道:“君上,三晋置相,统领国政,于国有益。臣窃以为,秦亦当效仿之。俱酒公子年少有为,加之拥立有功,臣请封之以秦相。”

秦公师隰闻言大惊,秦国置相这事,寡人之前只是试探一下俱酒,并没有想真的让他担任一国之相。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看来太师是感觉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了啊。

当下,秦公刚刚即位,根基未稳。庶长们能在“四世乱政”期间频繁行废立之事,那么同样的故事也可能再来一次,秦公师隰可不想这么倒霉。

当下秦公扫视一眼全殿大臣,威严地说道:“秦不置相,此事今后休要再提。”

这算是给老嬴必吃了一颗定心丸。嬴必虽然料到新君不敢这么快在自己头上动土,但对襄城君也不得不防,最好将这个小家伙远远地打发出去,省得他在自己跟前碍眼。

嬴必又奏道:“诚如上大夫斯言,君上甫立,气象更新,当明赏以纳贤良。臣闻俱酒公子在韩,频出奇谋,多有战功。今我秦国边患不断,臣请君上尽才而用。俱酒公子才当统军,以靖边乱。”

作为现在秦廷的三巨头之一,菌改觉得自己也得说两句。以菌改和俱酒打交道这段时间来看,这个小兄弟的确是个可造之才,为秦国大计,当留住这样的人才啊。

菌改道:“君上,俱酒公子在韩已为封君,今日入秦,若封赏低于韩侯,焉能留住贤良?臣斗胆,请君上效仿韩国,封之一邑。”

秦公师隰本能地一个激灵。他在魏多年,深受魏国国家治理制度的熏陶,对封君这件事有着本能的抗拒。

魏国在战国初年里,坚持只对魏国公室封君,除了乐羊因灭中山国,而被封灵寿君外,其余封君很少,且仅限于魏公室。

秦公师隰对此深以为然,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分封制的缺陷与不足。尽管战国封君制度与分封制度已经有了很大区别,但把一块国土分封出去,仍足以令秦公师隰警惕。

其实警惕的不只是秦国,列国都对此心有警惕。所以出现了许多遥封、虚封的例子。俱酒在韩国先后被封两君,但其实封地都还是国君派人控制,所以算不得实封,勉强算是虚封或遥封,这就类似于后世的荣誉称号一样。

与此同时,心生警觉的还有老嬴必,他虽贵为太师,但也没有封君之荣。对这些东西,权力欲很强的赢必老头还是很上心的。

秦公果断地拒绝:“秦无封君之先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等于是间接否决了菌改的建议。

老嬴必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心才放到肚子里去。

上大夫甘龙眼看着秦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以为是君上吝啬封赏,不由得着急起来:“君上,臣闻俱酒公子近日急于东归,若有功不赏,恐其一去不复返矣!”

菌改也再次劝谏:“君上,韩侯封襄城,遥封而实不至,君上或可效之。”

秦公斩钉截铁地说道:“秦无封君,此事勿议。”

三人的建议都被秦公师隰否决,此次朝议很快陷入了尴尬,最后议而不决,无果而终。

散朝之后,监突服侍着秦公师隰回到内宫,更衣净手已毕,监突正欲退出,秦公师隰却突然发话了:“大监,可有事欲与寡人言?”

你难道不想和寡人说点什么吗?

秦公师隰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监突,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监突几乎窒息。

监突犹豫再三,低眉顺眼地答道:“老仆但愿君上康健,秦国万年,别无他求。”说毕低首不语。

秦公师隰冷哼一声:“俱酒拜会大监,恐非徒问安也!”

监突“扑通”一声就给跪了:“老仆该死,老仆该死……”

秦公师隰看着老监突磕头如捣米的表现,心中暗自暗自得意:就你们这点花花肠子,还想在寡人面前秀演技?

秦公师隰继续保持冷冷的语调:“讲来!”

监突趴在地上道:“襄城君……不不,俱酒公子确实找过老仆,然老仆深知‘寺人不得干政’之训,故而并未答应,亦不敢在君上面前乱言。”

秦公师隰急于知道这个小外甥的真实想法,当下道:“寡人恕尔无罪!”

监突道:“俱酒公子给老仆送来一些礼品,欲求……欲求……”

秦公师隰眯起了眼睛,身子略微前倾,死死的盯住匍匐在地上的监突,他太想知道这个小外甥的心思了。

你小子以为悄悄拜会监突,在寡人耳边吹吹风,从而使自己的目的得逞?哼,没那么容易!

“彼何所欲也?讲!”秦公师隰又是威严地追问了一声。

监突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俱酒公子……欲求西北一邑之封,其志……似欲图河南地。”

历史上的“河南地”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