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狼牙箭擦着老者的头皮飞过，钉在车框上，箭尾兀自颤抖，引来金兵更加猖獗的笑声。
赵云眼神一冷，手已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那是一把缴获的金军弯刀，因为汉军兵器质量不比北宋的。因此，他们并未携带制式的环首刀和长枪。
他仔细观察四周，确认只有这三名金兵，且并无后续队伍。
“动手！速战速决，留活口问话！”赵云当机立断。
就在一名金兵再次张弓，瞄准骡车车轮，意图逼停他们时，道旁草丛中猛地射出几支弩箭！
如此近的距离，汉军强弩依旧展现了其精准与威力，两名金兵应声落马。
第三名金兵大惊，刚欲拔刀，只见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过，寒光一闪，他持刀的手臂已被齐腕斩断！
却是赵云已如鬼魅般欺近其身侧，手中弯刀带着森然寒气，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三名嚣张的金兵便两死一俘。
骡车上的富商一家吓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
赵云示意手下迅速将金兵尸体和战马拖入草丛隐藏，自己则走到骡车前，用略带此地口音的官话沉声道：“老丈莫怕，我等并非金兵，只是路见不平。”
那老者惊魂未定，看着赵云等人虽然衣着杂乱，但行动矫健，纪律严明，与散兵游勇截然不同，心中稍安，连忙下车作揖：“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老朽…老朽姓苏，原是汴京城内经营绸缎的…”
“苏老丈，”赵云打断他，直接问道，“如今汴京城内情况如何？你们为何冒险出城？”
苏老丈闻言，老泪纵横，泣声道：“壮士有所不知，城中…城中已是人间地狱啊！今天是靖康二年四月初一，金人已破城多日…！”
靖康二年四月初一！金人已破城多日…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确切的消息，赵云心中仍是一沉。
这意味着，北宋的法统中心，已然崩塌。
“金人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粮食早就被抢光了，百姓易子而食…稍有反抗便是屠戮…宫中府库、民间财富，被搜刮一空…年轻女子，无论贵贱，都被掳掠…”苏老丈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老朽本是想着趁乱带着家小逃往南方，谁知…谁知还是被这些天杀的金狗发现了…若非壮士，我苏家今日便要绝于此地了！”
他紧紧抓住赵云的手臂：“壮士，看你们身手不凡，但听老朽一言，切莫再往汴京去了！那里如今就是龙潭虎穴，金兵大队人马都在城内，去了就是送死啊！”
赵云沉默片刻，问道：“老丈可知，城中如今可还有我宋军…或者工匠聚集之地？尤其是曾为军器监效力的工匠？”
苏老丈茫然地摇了摇头：“溃兵倒是有些，都躲藏起来了。工匠…城中大乱，百工离散，死的死，逃的逃，被金人抓走的也不少…具体在哪，老朽实在不知啊。”
见问不出更多，赵云也不再勉强，他让手下分了些干粮给苏老丈一家，指点他们往汉军前哨营地的大致方向逃难，并告知若遇到打着“汉”字旗帜的军队可求救。
送走苏老丈一家后，赵云看着被俘虏、因断臂而面色惨白的金兵，眼中寒光一闪。
片刻后，他从这名金兵口中拷问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金军主力大部确实驻扎在城内及四郊主要营垒，正忙于搜刮财宝、押送俘虏，防备并不如初期严密，但也时常有巡逻队在外围活动。
“将军，我们还进城吗？”一名士卒低声问道。
赵云望向汴京方向，那里黑烟愈发浓重，仿佛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他赵云深吸一口气，决然道：“进！必须亲眼看看！但要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