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虽不认同他的看法,觉得这道人有愤世嫉俗之念,但他为人谦和,又明书识理,对这道人言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两人辩论几句,一路上倒也平添了几分趣味。
马车缓缓行驶在石板路上,两人谈兴正浓,忽听车夫叫道:“老爷,青松观到了”。
两人掀帘看去,只见:
宫观半挑出云岫,苍松斜倚掩鼓楼。
千层石阶环碧岭,万竿修竹出峦丘。
车夫道:“老爷,马车行至此处再不能行了,需得步行上山。”
王老叹道:“苦也,每每行至此处,车马不能前行,走至山顶已是丢了半条性命,恐怕来不了几回,老朽这残躯就要交代了。”
车夫道:“老爷,让我背你上山吧。”
王老摆手道:“若不能亲上道观,如何显示我的诚心,与听真人讲经的初衷岂不背道而驰?”
王老与赵鹤年下了马车,车夫忙要上来搀扶。王老摆手道:“你自去停靠车马,老朽与道长同行。”
王老举步欲行,赵鹤年却止住道:“俗话说,心诚则灵。王老既有此心,何必拘泥形式。贫道有一小术,可令王老消减疲惫,不知王老可愿一试?”
王老好奇的看了一眼赵鹤年,笑道:“小道长有何术尽管说来?若是果真好用,一试无妨。”
赵鹤年从袖中掏出两张黄符,笑道:“贫道也曾学些符咒之术,将此符贴在身上,能省不少气力。”
王老早慕神仙之术,听得他说这黄符有这种功用,心中也是跃跃欲试,忙道:“快请道长速速施用。”
赵鹤年往王老身上一贴,也无金光,也无奇异,王老一脸不解的看着赵鹤年。
赵鹤年不禁莞尔,他这轻身符只是低级符箓,又不是五行符箓,自然不会显现神异,只是加持些轻身效果。若是身有法力,此符自然效用不同。如今只是凡人使用,效用自然也没那般突显。
赵鹤年道:“王老何不走上两步?”
王老依言,往石阶上行了数步,只感腿脚轻快,不似平日沉重,才知此符神奇。他惊喜道:“原来道友也是精通术法的高人,请恕老朽眼拙。”
赵鹤年摆了摆手,道:“区区小术,哪里敢当。”他又将另一张黄符递给车夫,道:“此符贴在身上自有灵应。”车夫听老爷说符箓有用,连忙伸手接过,口中感激道:“多谢道长。”
赵鹤年即随王老拾阶而上,王老自与平日不同,只觉两肋生风,身体轻快,仿佛回到壮年时候,心中也是不由畅快,快步而上,两人不一时来至岭上。
只见岭上一座道观:塔阁耸峙,楼亭林立。葱葱松柏立门户,翠翠苍苔映石阶。目视耳闻,道乐飘渺;启户开扉,云烟缭绕。幡旗招展,香风刮动幔帐;香台供花,玉露凝结金瓶。熏阳暖气照云岭,红云紫霞罩金顶。
赵鹤年见此景致,也是叹道:“真是养真之灵地,修行之宝境。”心中对鼎元真人也是疑虑顿消,有这祥光瑞气,纵然不得正法传承,也不至于落入邪魔之流。
王老见他称赞,也是含笑说道:“鼎元真人乃是世外高人,所居之地自然不凡。”他得了轻身符之助,不仅未感疲惫,反而筋骨舒展,显得精神奕奕。
王老道:“不知小道长所居何地,若是未得师承,何不拜于真人门下,听闻真人门下收有四大弟子,皆是修行高深,精修道德之辈。”
赵鹤年摇头道:“贫道已有师承。”
王老叹息道:“可惜,可惜。小道长既然已有师承,自然不能改换门庭,做那欺师灭祖之人。”在他眼中,纵然赵鹤年会使些符法,想来师门与鼎元真人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赵鹤年哪里看不出来,只是又哪里会去计较。眼睛转过道观,又往道观左处看去,果然是一处大墩台,不知是天生平顶,还是法力弄成。此时上面已经搭起一座三丈余高的法台,上面用彩布搭成篷盖。
王老道:“我们快去占个位置,迟了只能席地而坐了。”他拉着赵鹤年往墩台赶去,原来法台下摆着百十个蒲团,其中七八十个已经有主了,在座上交头接耳,高声谈论。
王老拉着赵鹤年来到一处靠后的地方坐下。赵鹤年道:“这些人都是来听经的?”
王老道:“也不尽是。有些是求药治病的,有些是上山祈福的,有些是赶场凑数的。总之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赵鹤年道:“这鼎元真人还赠医施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