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年醒来,只见四处皆是一片白光,前后左右上下皆是茫茫不可见,他忙观察四周,却觉无声无响。他迈动脚步,身体便往前行。不由迷惑,不知自己到了哪处所在。忽一低头,却没见到自己的脚,再举起自己的手,却没见到自己的手。他忙警觉过来:这怕是在梦中。只是不知,这是在自己的梦中,还是在那女道的梦中。
他此时虽心中提防,却也觉这梦中清醒的感觉十分奇妙,又迈动脚步,体会这种“不动而走,无脚自行”的感觉。赵鹤年玩了一阵,却没察觉什么出来。
等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烦躁,若是自己和南安侯一样,被困在梦中又怎办?
似乎过去很长时间,又似乎并没有那么久。忽然天中金光大放,只见空中现出一人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尊神。只见其三首四臂,头戴宝冠,身披璎珞。
赵鹤年望去,不由眉头紧皱,只见其三首并非人像,分别为鸽首、蛇首、猪首。四臂各执法宝,分别是宝焰轮、青光剑、缚龙锁、清水瓶。这神像从空中现出身来,身后绽放道道金色毫光,不可逼视。
赵鹤年虽知此神有异,十有八九是那女道玩的把戏,但他不明梦中玄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试探。
那神像看见赵鹤年,开口说道:“你这小道士是从何处而来,为何立于此处?”
赵鹤年回道:“尊神有礼,不知此处为何地界?”他虽知是梦中,但此时自己也不知脱身之法,看她玩的什么手段,再思破局之法。
那神像说道:“此处名为虚空法界,乃是精神世界,一切所得所欲皆可想中实现,乃是天人福报之处。”
赵鹤年问道:“我如何会来到此处?又如何退出此地?”
那神像疑惑道:“此处可有不好?为何要回去?”
赵鹤年回道:“此处虽好,却不是我悟道之处?”
那神像道:“修真炼道,无非长生不老,此处无有穷困疾病,又无衰老痛苦,精神纯粹,思想真原,乃是近道之地。你那人世,自作自受,贪淫乐祸,行于其中,无异于欲海浮舟,随时便有翻覆之祸。”
赵鹤年道:“人若畏水便不能浮于水,人若惧难便不能克于难。修士若是惧怕红尘情欲,又怎能超脱欲海孽山?”
那神像怒道:“你这小道士如何敢说这般大话,若是不能超脱此间,便留在此间吧。”说完,一摆手中四般兵刃,向赵鹤年杀来。
赵鹤年佁然不惧,只是站立不动,淡淡发笑。只见那神像四样兵器齐齐打在赵鹤年身上,却是一穿而过。他心中想着,若是梦中能伤到自己,那便也不是梦了。
他只淡淡往前行去,空中又现出四尊神像,神态庄重,宝像庄严。各自对赵鹤年讲解着经文法意。赵鹤年只是冷眼旁观,也不答话,只是淡淡看着这些所谓神灵。这些神灵见无法奈何赵鹤年,也渐渐化为无形,消失不见。
这梦境乃是女道自己的梦境,她将赵鹤年摄入此间,便是以自身法力困入赵鹤年。在这里她虽然无异于无所不能,但此间到底是虚无幻境,并不能伤赵鹤年一丝一毫。
于是她又变出许多美女、金钱、美食,均不能留住赵鹤年脚步,不由心中大急。她以自己法力困住赵鹤年,若是法力耗尽,也无法留住赵鹤年,她也生死难料。于是便转眼一想,便有了对策。
女道一挥手,从迷雾中现出一座府邸,慢慢街道也充实起来,片刻后,街道渐渐便被活跃起来。
赵鹤年步入其中,不由渐渐觉得此处很是熟悉。仔细打量,不由一声低呼:“这不是我家吗?”赶紧迈步入内,进入后院之中,只见院中石凳上一位妇人,这妇人见到赵鹤年,喜不自胜,忙站起来,低呼道:“我的儿。”
赵鹤年见到妇人模样,忙上前道:“母亲”,便往妇人身旁坐去。妇人忙将她依偎在身边,片刻后,又说了些思恋的话儿。
他出身青桑郡,并非家中独子,家中乃是俗世青桑郡中富户,他父亲有一妻一妾,他母亲乃是正室,他也是嫡长子出身,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他生有宿慧,幼而聪颖,父母给予厚望,五岁入族学,在同族中誉为神童。怎奈族中长辈有喜爱黄老之学,族中书库多有神仙志怪书籍,他心思沉静,不过二三年间便将书库诸般典籍看完,虽不甚解,也是誉为奇观。族中长辈交口称赞,言是:赵家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