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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砂纸,裹着荒野深处刮来的粗粞,一下下打磨着众人的脸颊。

人和马都蒙着层灰黄的尘壳,疲惫沉甸甸地坠在每一条筋肉里。战马喷着粗气,蹄铁敲在裸露的砾石上,发出单调空洞的“嘚嘚”声,像是敲在什么空心的朽木上。

村子很小,低矮的土坯房像被随意丢弃的泥块,匍匐在山脚巨大的阴影里。

不少屋顶的茅草早已朽烂坍塌,露出黑洞洞的窟窿。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牲畜粪便、陈年污秽和某种隐隐约约甜腻腐败的气味,乘着风,钻进每个人的鼻腔,黏在喉咙深处。

马蹄踏在村中唯一一条勉强算是路的土巷,巷子狭窄扭曲,两边是高低不平、斑驳如同癞疮的土墙。

终于,几个缓慢移动的黑影出现在巷子深处,听到马蹄声,他们迟缓地转过头来。

那些面孔在昏黄的风沙里,呈现出一种蜡黄的、缺乏水分的枯槁。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嵌在里面,像两颗蒙尘的劣质琉璃珠子,木然地映着外来者,却没有任何焦点,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光彩。

看到这些披甲执锐、风尘仆仆的骑兵,他们脸上既无惊讶,也无恐惧,更无一丝好奇,只有一片死水般的、令人心悸的麻木。

一个枯瘦得只剩骨架的老人,怀里抱着个同样瘦小、眼神空洞如深潭的孩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骑兵从面前经过,如同看着几块移动的石头。

沉默,像一堵厚重湿冷的墙,沉沉地压下来,只有风在巷子里呜咽的穿行声,衬得这死寂愈发瘆人。

“邪了门了…”罗长风小声嘀咕,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声音里绷着一丝不安的弦,“这些人…怎么跟…跟庙里的泥胎似的?”

韩星河没说话,目光沉沉地扫过那些空洞的眼睛,扫过他们身上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的衣衫,望向村子后方那道黑沉沉、如同巨兽脊梁的巨大山影。

半山腰处,寺庙飞檐斗拱的轮廓在弥漫的风沙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透着一股与脚下这片死寂村落格格不入的、凝固而森严的威压。

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上,它是唯一拥有“生气”的庞然大物,却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最终,众人在一处院墙塌了一半的破败院落前停下。

一个穿着勉强干净些补丁衣服、同样面黄肌瘦的老者,在一名眼神同样麻木的中年汉子搀扶下,颤巍巍地挪了出来。

他自称村长,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

“军…军爷…请…请…”老者干瘪的嘴唇蠕动着,眼神飘忽,极力躲避着韩星河锐利的目光,“小老儿…家中…尚可…容身…”

韩星河点点头,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目光钉在村长浑浊闪躲的眼睛上:“叨扰了。村里人…看着精神欠佳?”

“啊…是…是…”村长枯瘦的身子猛地一抖,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年景…年景不好…全靠…全靠迦罗什大师慈悲…菩萨…菩萨保佑…”他语无伦次,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搓着衣角。

“山上那座庙,香火可盛?”韩星河状似随意地追问,目光却紧紧锁住村长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痉挛。

提到庙宇,村长浑浊的眼珠里猛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恐惧像毒蛇般一闪而过,随即又被一种近乎狂热的空洞虔诚覆盖。

他喉咙里“嗬嗬”了两声,干枯的手指痉挛般指向半山腰:“迦罗什大师…讲法…度…度众生…大…大福报…”

他反复念叨着“福报”两个字,语气飘忽,如同梦呓。

旁边搀扶他的中年汉子,眼神却更加空洞,仿佛村长的话只是吹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韩星河不再追问,沉默地安排士兵们安置马匹。

凝望着半山腰那片被风沙笼罩的灰黑色建筑群,那寺庙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阴影,沉沉地压在村落和每一个村民的心头。

所谓的“福报”,难道就是村民眼中那连绝望都消磨殆尽后的空洞?一股冰冷的疑虑,在他心底悄然扎根,盘踞不去。

夜色终于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比铁还硬,比墨还浓。

整个村子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连风似乎也被这沉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不再呜咽,只留下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静默。

韩星河和衣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

疲惫像铅块一样灌满了四肢,但意识却在黑暗的寂静中异常清醒。

窗外是墨汁般的黑,没有灯火,没有声响,仿佛整个村庄连同里面的活物,都已沉入冰冷的地底。

忽然——

“当——!”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钟鸣,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厚重的死寂,从半山腰的寺庙方向沉沉地滚落下来。

那声音并不清越,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如同锈铁摩擦般的滞涩感,穿透冰冷的空气,直直敲进人的耳膜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穿透力,狠狠撞在心脏上。

几乎就在钟声余韵未消的刹那,整个死寂的村庄猛地“活”了过来!不是喧闹,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般的集体躁动。

隔壁,隔壁的隔壁,巷子的深处,无数扇破败的木门被猛地拉开,发出刺耳干涩的“吱呀”呻吟。

紧接着,无数沉重、拖沓却又带着一种诡异急切的脚步声在泥土路上响起,汇成一股杂沓而急促的暗流,目标明确地涌向村后通往山上那条羊肠小道。

黑暗中,只能看到影影绰绰、僵硬移动的黑影,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沉默而迅疾地奔赴同一个召唤。

韩星河早已翻身坐起,如同绷紧的弓弦,悄无声息地移到窗前,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

那沉默的洪流在黑暗中涌动,无声地诠释着一种被彻底驯服的秩序。

炕上的罗长风、林俊豪他们也早已惊醒,黑暗中,彼此交换着凝重而警惕的眼神。

无需言语,一股森然的寒意弥漫在狭小的土屋内。

“老大?”林俊豪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砂砾在石上摩擦。

韩星河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紧锁窗外那无声涌向黑暗山道的影子,声音冷硬如铁:“等。”

时间在死寂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群蚁爬行的脚步声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病态的灰白,那沉闷的钟声才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连续三声,带着某种结束的、令人解脱又更加绝望的意味。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些僵硬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村口的小路上。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他们比上山时更加迟缓、佝偻,拖着灌了铅般的脚步,一步一挪地回到各自那如同墓穴般死寂的家中。

没有人交谈,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很快,村庄再次沉入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刚才那场诡异的集体朝圣只是一场冰冷的噩梦。

当第一缕惨淡的天光艰难地刺透弥漫的风沙,勉强照亮这个村庄时,韩星河已经站在了院外。

他拦住了一个正佝偻着背、扛着一把锈迹斑斑锄头的老农,那老农枯槁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依旧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空洞深渊。

“老丈,辛苦。”韩星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大早上山,是去听大师讲法?”

老农浑浊的眼珠迟缓地转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听法…种福田…积…积福报…”声音嘶哑得像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

“听法还要劳作?”韩星河追问,目光锐利。

“种寺里的地…给菩萨上供…”老农喃喃道,枯瘦的手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深陷的、如同空布袋的腹部,那动作充满了麻木的绝望,“大师说…心诚…来世…就有饱饭吃…不受这…这饥荒的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吹散。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布僧衣、脸上带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漠然的小沙弥,挑着两只沉甸甸的大木桶,晃晃悠悠地从山上下来,走向村口那口唯一的水井。

木桶里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酸馊味。小沙弥面无表情地将桶里的东西——混杂着发黄蔫软的菜叶、稀疏的米粒和一些粘稠发黑的糊状物——一股脑倒进了井旁一个巨大的、污秽不堪的石槽里。

那石槽槽壁沾满了厚厚的、发黑的油垢和霉斑。

小沙弥倒完,看也不看旁边迅速围拢过来的几个眼巴巴望着石槽的村民,挑起空桶,径自回山去了。

村民们默默地围拢过去,拿出随身携带的破碗或瓦罐,开始舀取石槽里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物。

没有人争抢,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喉咙里吞咽时发出的、粘滞的咕噜声。

韩星河静静地看着,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劈。

身边的方正,罗长风他们,都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一道棱。

众人都是年轻气盛,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石槽和那些麻木吞咽的村民,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按捺不住,被韩星河一个冰冷如刀的眼神狠狠钉在原地。

“饱饭?”林俊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愤怒,“那是喂猪的泔水都不如!”

韩星河的目光越过那污秽的石槽,越过那些麻木吞咽如同行尸走肉的村民,再次投向半山腰那座在晨光中轮廓逐渐清晰的寺庙。

灰黑色的墙壁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他沉默着,转身走回借宿的院子,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无比,仿佛脚下不是土地,而是凝固的血块。

“老大,就这么看着?”罗长风跟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每个人的神经。

韩星河没答话声音冷得掉冰渣:“昨夜那个村长说漏了嘴,他家的闺女,去年‘有福’,被选上山当了‘圣女’。”

“圣女?”罗长风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荒谬。

“哼,”韩星河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狰狞的弧度,“供奉在佛前的少女?白天听法,晚上呢?睡在佛堂金砖上?还是…去伺候那些满口福报的秃驴?”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刮在众人心上。

不需要再说下去,众人呼吸都粗重起来,眼中最后一丝克制被汹涌的怒火取代。

那寺庙投下的巨大阴影,此刻仿佛带着某种粘稠腥膻、令人作呕的恶意,沉沉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晚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迦罗什大师。看看这佛堂里,供的到底是什么菩萨!”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沉沉地笼罩着山脚下的村庄。

这一次,连风都彻底死了,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像冰冷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每一寸土地,每一间土屋。

众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死寂的村庄。

沿着白天村民上山踩出的那条蜿蜒如蛇的狭窄小径,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脚下的砂石偶尔松动滚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如同惊雷,每一次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得如同捕猎前的夜枭,肌肉紧绷,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

半山腰,寺庙那庞大的黑影越来越近,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饕餮巨兽,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没有灯火,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空气中那股白天隐约的甜腻腐败气味,此刻变得浓郁粘稠起来,混杂着香烛燃烧后的余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暗中腐烂的腥气,令人作呕。

韩星河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如同水滴渗入沙地,悄无声息地散开,各自寻找着寺庙外围土石围墙的薄弱点。

韩星河亲自带着罗长风和林俊豪,绕到寺庙后墙一处低矮的角落,借着墙根几块风化的巨石阴影掩护,侧耳倾听,墙内一片死寂,如同坟墓。

“上!”

林俊豪如今实力不错,最是敏捷,第一个矮身发力,脚在巨石上一点,双手便如同铁钩般攀住了布满湿滑苔藓的冰冷墙头,狸猫般轻盈地翻了上去,伏在墙头向内观察片刻,随即无声地滑落墙内。

接着是罗长风,韩星河最后一个翻入,墙内是一处狭小的偏院,堆放着腐朽的柴薪和一些破烂的杂物,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死气沉沉。

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贴着冰冷的墙壁移动,穿过一道虚掩着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月洞门。

眼前豁然开阔,是寺庙的后殿区域,高大的殿堂在夜色中投下更深的阴影,飞檐的轮廓如同怪兽张开的爪牙,狰狞地刺向墨色的天穹。

万籁俱寂,只有他们自己极力压低的呼吸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动的声音在耳边鼓噪,放大着空气中的紧张。

突然,一阵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极其微弱,却如同冰冷的毒针,刺破了这片粘稠的死寂。

声音来自前方一座低矮的、像是堆放杂物的耳房,那哭声里浸满了绝望和恐惧,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

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摇曳的光亮,还有那压抑的哭声更加清晰了些,夹杂着痛苦的呜咽。

一盏昏暗摇曳的油灯下,挤着七八个年轻的女子。她们蜷缩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难以蔽体的粗麻布短衣,衣料上沾满了污迹和可疑的深色斑块。

裸露在外的胳膊、小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和一道道尚未结痂的、翻卷着皮肉的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触目惊心。

她们大多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瘦削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白天村长那闪烁恐惧的眼神、村民麻木空洞的神情、污秽恶臭的石槽、如同催命符般的沉重钟声……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凑完整,指向一个令人发指、肮脏血腥的真相!

“畜生!”罗长风显然也看到了里面的惨状,牙缝里迸出两个带着血腥气的字,手已经死死按在了腰间的短刀柄上。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作呕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哄笑声和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后殿区域的死寂!

几个穿着同样灰布僧袍、却敞着怀露出油腻肥胖胸膛的僧人,勾肩搭背地晃了过来。

他们手里提着酒坛,脸上带着醺醺然的、毫不掩饰的淫邪狞笑,目标明确地直奔这间关押少女的耳房!

“嘿嘿…小娘子们…佛爷的酒还没醒透,正好找你们…醒醒酒…讲讲欢喜禅…”一个满脸横肉、醉眼惺忪、袒露着肥硕肚皮的胖大和尚打着臭气熏天的酒嗝,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就去推那扇破门。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屋内的少女们如同受惊的羊群,猛地发出恐惧的尖叫,拼命地向更黑暗的角落瑟缩。

就在那胖大和尚一只脚刚要得意洋洋地跨入门槛的刹那——

一道黑影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从地狱深渊扑出的复仇凶兽,毫无征兆地从门旁最浓重的阴影里暴起!

韩星河动了!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声怒吼,压抑到极致的狂怒转化为纯粹的速度和力量,化为最致命的杀意!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疾电,短刀在极速中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凄厉寒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从侧面切入那胖大和尚粗壮油腻的脖颈!

“嗤——!”

利刃切开皮肉、斩断喉骨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

温热的、带着浓烈酒臭和血腥味的液体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狂喷而出,溅了后面几个醉醺醺的和尚一头一脸!

胖大和尚脸上狰狞淫邪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气声,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朽木,轰然向前栽倒,沉重地砸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后面几个醉酒的和尚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和兜头浇下的、尚带体温的同伴热血彻底浇醒了!他们脸上的醉意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如同被扼住咽喉的尖叫:

“有贼——!杀…杀人了——!”

凄厉的、变了调的嘶吼如同鬼哭狼嚎,彻底炸碎了寺庙死水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分散在其他位置的人也瞬间从藏身的各个角落扑杀而出!

黑暗的庭院、狭窄的回廊,刹那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刀锋切开骨肉的闷响,濒死时凄厉的惨嚎,愤怒的咆哮,金属碰撞的铿锵,瞬间交织在一起,彻底撕碎了这佛门净地虚伪的宁静!

“老大!秃驴都在这殿里!”罗长风一刀劈翻一个试图逃跑的瘦高僧人,指着旁边一座大殿紧闭的、绘着狰狞护法神的厚重殿门吼道。

那殿门之后,传来更加密集的、惊恐的叫嚷和器物碰撞、奔跑的声音,显然大批僧人被惊动,正聚集在殿内。

“杀!一个不留!”

命令如同燎原的野火般传递下去,鬼骑兵随即被召出,很快,宝相庄严的佛像前,尸体倒下一大堆。

“救命啊——!”

“佛爷饶命——!”

惊恐绝望的哭喊声、惨叫声、奔跑声、梁柱倒塌的轰隆声彻底撕裂了寺庙,如同沸油泼进了蚁穴。

“佛?”

韩星河哈哈大笑,对着那些巨大佛像,对着这片燃烧着罪恶与伪善的渊薮,发出一声低沉得如同滚雷的嗤笑,“伪佛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