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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免了!”

庆修可受不了这年龄如此大的老翁对自己跪拜,赶紧一把将其扶起,“意思差不多就行了,我可不想谁见了都跪我!”

“您可受得起老头子我这一拜!要不是有您在,这银州城只怕要完了,老头子哪还有命在这里拉客人赚钱!”

老船夫感慨万千,他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庆修在城墙上斩杀刘定向,退散乌云的高光时刻。

但哪怕是听别人口口相传,也让他觉得庆修如神明一般惊世!

更何况他可是亲眼看到,自从庆修来了之后,这黄河水比他儿子还要听话,说平息就平息。

“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要是全天下的官员,都能像您这样尽力而为,那可真是天下大定,世间再无愁苦了!”

老船夫大笑一声,随后直接撑起排筏,“庆国公可要做定了,老夫这就带您稳稳的过黄河,分文不取!”

“这可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的,不光是老夫我,这黄河渡口恐怕不管谁见了您,都不会收取半分半厘!”

老船夫吆喝一声,直接撑起竹竿向黄河对岸驶去!

“庆国公,想到哪个渡口停下来?”

庆修淡淡道:“无所谓,反正我也是第一次来渡过黄河,莫不如你向西一直划动,走到哪里算哪里!”

“好嘞!”

老船夫大笑一声,他还真就打算带庆修好好见一见他们这九曲黄河!

“天来的黄河九曲九啊,黄天高风满尘沙哎……”

老船夫一边卖力撑船,口中还迎风高歌。

时不时有从他们旁边驶来的船只,那些船夫还跟着他一同高唱,好不惬意!

“诸位,看到没有,坐我船的是庆国公!看到了吗!”

老头子一面行船,还一面向路过的同行炫耀自己此时船上的客人有多尊贵。

“我的天!还真是庆国公,看到没?”

“确实啊!这下终于见到真人了,怎么没让我拉上他呢……”

“那位夫人就是庆国公的妻子?真漂亮,像天仙儿一样好看!”

“赶紧撑船吧你小子!一会儿船都要翻了,别瞎看!”

老船夫引来了许多撑船人极其羡慕的注视,能拉上这么一个英雄人物一回,够吹半辈子了!

崔羽苒被这些船夫逗得咯咯直笑,她在长安城时可很少见到这么多接地气的俗人!

老船夫这条排筏,虽然破旧,可要是让别人知道这排筏拉过庆国公,非得引来许多客人争相乘坐不可。

连庆国公都没想到,他不经意间竟然成为了这个老船夫的活广告。

庆修笑盈盈的和那些路过的船夫、客人们打招呼,一点架子也没有,完全不像那些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公爵们!

“快到了!”

老船夫吆喝一声,庆修这才注意到船只距离岸边已经很近了。

这里已经出了银州的地界,应当是河套地界。

只是这里和庆修所想的并不太相同。

他记得,河套被收复时,朝廷派了不少人来这里耕作开垦,按说这里应该有大量的良田。

可现在一眼望去,别说是良田,连耕作的农民都看不到一个影子。

“您要是坐的舒坦,回头可别忘了向城中宣扬一下老夫撑船的技术,让老夫也能多挣几个板子啊!”

庆修不置可否,他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注意到在黄河对岸,有一大群牛羊在被牧羊人赶着放牧吃草。

而这些牧人却并不是汉人装束,反而他们都穿着党项人的衣着!

“这是怎么回事?” 庆修指向不远处的党项人,皱起眉头。

老船夫瞥了一眼,随口道:“那不是党项人嘛?他们在这里放牧很常见的。”

“可这里明明是大唐地界,党项人是怎么来的?”

虽然党项人也是生活在这一带,但是朝廷已经明确为他们划分好了草场。

他们只能在河套地区外围的戈壁滩放牧,根本不允许进入河套,否则他们的牛羊啃坏当地农民的耕田该如何?

“是咱们大唐的地界不假,但是您也看到了,这里现在没有人耕作啊!”

“土地闲着也是闲着,边军干脆就把这里的草场借给党项人用,从他们手里换取点牛羊、特产什么。”

庆修更是诧异,“为何此地无人耕作?”

老船夫叹了口气,“说到底,不还是这里的地儿太荒!”

河套地区虽然被称作是水草丰茂的好耕地,但那是和西北的戈壁滩,以及西域的沙漠绿洲相比。

如果和大唐境内的土地相比,别说是中原千里平原的肥沃之地,哪怕是关中盆地也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

已经习惯在中原的肥沃土地开垦的农民们,到了这黄土高原,哪怕是朝廷减免了一大堆税收,种出来的粮食也只是让他们足够自己饱腹度日。

然而如今大唐刚刚肃清天下暴乱,中原和关中仍然有大片的肥沃土地无人耕作,他们怎能甘心在这片黄土高原上辛勤劳作?

时间一久,这些老百姓能逃便逃,逃不了的干脆直接和当地的党项人一样在当地放牧起来了,时间一久这些田地便是荒芜下来。

自然也就被当地的军官租借给党项人,任由他们放牧。

庆修听罢神色,只觉得这些军官当真是一群无知之辈!

当初朝廷投入了大批兵力打垮吐谷浑,重新夺回河套地区。

纵然是放在那里荒芜,也绝对不可租借给党项人让他们日渐渗透进来!

租借的时间久了,这些人真的就会把这片土地当做是自己的祖宗之地,进而舍不得离开!

那些放牧的党项人看到庆修夫妻二人在黄河对岸下船,原本都有些警惕。

但发现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才安下心来,但庆修能够明显察觉他们的视线在觊觎身旁的崔羽苒。

“这些党项人!”

庆修冷哼一声,显然他们平常并不只是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放牧。

似乎是觉得庆修二人毫无威胁,再加上他们身上的穿着太过华丽,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

这些牧民显然动了心思,一个个有意无意的驱使牛羊向他们走来。

庆修注意到,这些牧民的身上都携带着长刀、弓箭,而且眼下跃跃欲试,似乎有动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