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的夸赞,并没有让岳飞心生自满。
他嘴唇紧抿,麾下众将同样如此,有那心不坚者,更是一脸臊红。
只因那郭负本能逃走,而且还是从容逃走,但还是决意留下赴死,非是被杀,而是‘自杀’。
朱棣见他们如此表情,心知其中另有隐情,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可为官多年,哪怕兵家出身,他也早磨出深沉城府,按下心中尴尬,直接转移了话题。
“岳将军,此番本王来援,实际上还是奉了陛下之命,若非如此,还不知国内城出了这般祸事。”
岳飞心中一惊,知道旨意之中牵扯自己,否则燕王不会多说。
他立刻追问道:
“还请燕王明示。”
燕王脸色忽得一肃,沉声道:“岳将军有所不知,那隋帝不光对你等动了手,还遣了一支部队入我夏土,屠我一城百姓!”
“竟有此事!”岳飞也是惊愕。
“正是如此,一城二三十万百姓幸者寥寥,陛下得知后,便决心灭隋,我率军北上是为一路,而岳将军你和卫青卫将军,都为我部!”
“若将军不信,可取圣旨一观。”
他一挥手,当即有人双手捧来圣旨,呈于岳飞。
后者接过,快速扫了一眼,神色郑重奉还。
“属下岳飞,愿为王爷趋从!”
他下马行礼,身后将领纷纷下马,无人跪拜,具是抱拳,燕王却也不恼,反而心中满意。
岳飞有抗倭一战做为打底,早已自成一处山头,与他燕王系无二。
如岳飞这般大将,若入京中当为兵部巨头,至少掌管一处京营,若在外,至少是雁门关那般戍边大将,若出征,至少可统兵十万,已经不可能被他人收服。
哪怕现在屈从于他,也是因为皇命,严格来说,两者并无上下级之分。
“岳将军客气,此战之中,你当为副帅,自领兵马!”
岳飞点头,并未多说。
二人携手入城,朱棣散了兵马,以做休息,他自己则带着从父亲朱元璋那里得来的猛将常遇春,跟着岳飞前往将军府。
“岳将军,不知我兄弟可好?”
常遇春自进城起,目光就在四处扫过。
他见证了大战留下的零落痕迹,心中担忧,此刻终于忍不住发问。
燕王闻声,并未责怪,只看向岳飞。
他也颇为欣赏那个名为蓝玉的年轻人,原想着磨一磨性子收归己用,没想到被当初执掌京营的岳飞抢先收了去,二者主从缘分没了,却还有情分,朱棣也想知道蓝玉如今如何。
岳飞心中思索了下,身后李沐却已经抢先开口。
“那小子运气不错,前两日守城时屁股中了一刀,应该在伤兵营中。”
他嘿嘿笑了一声。
伤兵营中,常遇春心中松了口气。
若是蓝玉出事,他还不知怎么去面对自家夫人。
小插曲过后,朱棣和岳飞二人终于是到了将军府。
出征不饮酒,却早有菜肴备下,二人对面而坐,身后两员猛将分站一旁。
“岳将军可知卫侯爷的辽城如何了?”
岳飞筷子一顿,只是摇头。
“燕王也知道,此番隋军有备而来,我派出的斥候都没能逃过围剿,将信送于燕王手中,卫侯爷深入辽城,我怎能知晓?”
“不过卫将军麾下人马更多,粮草充足,岳某都无事,想来他也无恙。”
“毕竟大隋之中,可没有第二个郭负。”
“的确如此。”燕王赞同,接着又道:“我部休息一夜,明日便出发前往辽城,岳将军如何?”
“出征乃皇命,自是刻不容缓,不过城中百废待兴,我军又遭受重创,岳某只怕得多滞留两日方可,省得前脚刚走,便被人断了后路!”
“理应如此!”
燕王朱棣对岳飞更为欣赏几分。
不骄不躁,有大将之风!
当日吃过了饭,朱棣部休息一日。
是夜,常遇春在李沐的带领下,前往伤兵营看望侄儿。
尚未入门,便已听见其中传出的交谈声。
“蓝玉入军中后,便结识了两个生死之交。”李沐解释道。
常遇春恍然,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内,蓝玉看见熟悉声音,顿时停下交谈。
“姐夫!”
他惊叫一声,赶忙捂住还在风干的屁股,却不小心碰在伤口上,疼得一抖,险些从床上滚落。
常遇春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罗成和李谷。
两人都是少年模样,其中李谷因为断臂伤势更多些,几乎被绑成粽子,面对常遇春的注视没有说话,罗成脸上中了一刀,身上数个创口,多是力竭时留下的伤势,面对常遇春的目光同样坦然而对。
“都是好儿郎!”
常遇春叹了一声,来到蓝玉床边,大手拍着后者屁股。
蓝玉嗷的一声尖叫,被抓包的尴尬当时散去,对姐夫怒目而视。
“平日里麻烦两位照顾了。”
常遇春却没有理会,只对罗成和李谷抱拳。
二人有伤在身,却也回礼。
“下次遇战小心些,不要送了性命。”
常遇春起身,留下一句话后,便朝着帐外走去,忽听得蓝玉在后方道:“姐夫,你趁我受伤辱我的事,我会告诉姐姐的。”
常遇春脚步一顿,有心教训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小的小叔子一顿,脚步却十分从心的加快了几分。
后方,李沐见常遇春离去,对着三人笑了下,也要离去。
“李兄弟,接下来咱们需要出战吗?”
罗成在后面问道。
李沐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
身为好友,他早已明了罗成判隋的原因,更知道他的执念,犹豫了下李沐道:
“这等事,本不该跟你们说,毕竟你们的状态不一定能跟随出征,不过既然是罗兄弟,那便告知你吧。”
李沐旋即正色道:“我军应是后日出发,届时不光所有伤兵都要留下,大人还会留下千余老兵看护此城。”
“咱们将同燕王一部汇同,先行前往辽城,而后杀入隋境,直指大兴!”
他再不停留,匆匆而去。
“大兴……”
罗成念叨着这两个字,眼中似有火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