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闻言抚须而笑。
“陛下留臣,应是为了易城吧。”
李烨深深看了一眼刘基,拍手笑道。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刘基的能力,李烨是信服的,唯有一点不好的是,在刘基面前,李烨感觉自己的想法藏不住,能够被对方轻易看穿,或许,这也是朱元璋喜欢他却又不喜欢他的根本原因之一。
易城,原为大隋西南最前列的边城,后为突利屠城,满城无一活物。
好在这里面的人,民众尽是隋朝罪犯,守军也是被贬黜的军士,隋朝都对此不闻不问,李烨也不会有意见。
而今的易城,乃是突厥和大夏的贸易之城,城墙重铸,比之原来大了一倍,里面没有普通百姓,居住的人要么是商人,要么是维持秩序的大夏边军,城池因互市繁荣。
易城无守将,只有卫青手下公孙贺留在此处领兵。
公孙贺懂兵事,却不懂商事,更不明白如何调节贸易中的矛盾,大夏商人和突厥商人做生意起了争执,每次都想公正,又不知如何公正,几次三番搞砸,于是上书朝廷,让朝廷从户部调派一个懂商事的官员过去当易城县令,同他一同管理易城。
七转八回,这事的奏折来到李烨的桌案上,才有了当下的事。
“如何,先生可愿去当这易州知府?”
易城很小,也就是一个小县,位于边城更无村镇附翼,理应只能当个县令,就连五品州牧都欠奉,李烨却将官职说成知府,为的,是不让刘基觉得,自己将他大材小用。
刘基自然明白李烨的意思,欣然笑道。
“陛下器重臣,臣自然愿意粉身碎骨以报君,知府一事不必再提,臣只为一县令即可。”
刘基的态度,李烨是十分认可的。
当下看向身旁小春子。
“替朕拟旨,敕刘基为易城知府,加封户部巡察使,主管易城一切民生商政,官拜四品。”
而后李烨又对刘基道。
“先生且去易城,等回京中,朕必以吏部候先生。”
这话中的恩宠和期待,不可谓不重,直让一旁小春子咋舌,哪怕聪明也刘基,也不禁心中感动,一撩下摆,垂首再拜。
“臣刘基,谢主隆恩!”
刘基去了,带着一套自京中抽调的草台班子前往易城。
与此同时,诸葛亮同样离京,随行的将领,无不是练兵好手,军中翘楚。
同月,隋朝使臣回京。
李密做为副使,被敕封为尚书省下吏部侍郎,官拜四品,可谓一步登天,做为正使的杨玄感,却是成了黎阳太守,同为四品,却已经使官道断绝。
成了太守当日,杨玄感不敢再留在大兴城,即刻赶赴黎阳。
杨玄感离去次日,隋炀帝开启二次南征。
这一次征伐,隋军并无元帅,隋帝杨广兴兵百万,御驾亲征!
高句丽听闻隋朝再来,皆是义愤填膺,往北方边境又增派了二十余万大军,合计先前大军,已是过了五十万之多,韩王还从大元讨要了诸多军备,势要将隋军拦阻在边境之外。
大隋百万雄兵一路过了辽水,杨广命令众将先下辽城,众将便宜行事。
于是,隋军搭云梯,飞楼,撞车,强攻辽城二十日未果,不论攻城方还是守城方,都是损失惨重,隋军有十余万将士,死在了辽城之下,黑烟滚滚,天空从未透明过。
此事传回大隋,顿时惹得朝廷动荡。
半月后,黎阳城内。
黎阳城很小,偏居大隋东南,哪怕加上周边人口,也不过十余万。
杨玄感领了太守职后,整日买醉,不务政事。
这倒不是他真的没了斗志,只是他一个没了前途和指望的太守,哪怕下面的属官,也敢于阳奉阴违,说来可笑,来了黎阳一月,杨玄感连衙门都没去过几次,属下官员更是没召见过几个。
街上传来踢踏马蹄声,杨玄感将脑袋探出窗口,往下瞧去,一看之下却是惊住了。
只见下方街道上,五六名精骑勒马停住,正跟杨玄感的目光对上。
“咦?他们怎么来了?”
杨玄感心中惊疑。
这几名骑士他都认识,尽是杨素军中旧部,同杨玄感也是熟识。
很快,几名骑士出现在二楼,直朝着杨玄感这桌走来。
“见过公子!”
领头一名骑士对杨玄感抱拳道。
“杨大哥,你怎么来了?”
杨玄感惊疑看着这名骑士。
这人名为杨易,年纪远超杨玄感,乃是当年杨素收的义子。
杨玄感心中暗想,如果他记得不错,这位应是某座城中的骠骑军,一郡之地的军事长官,这等官职,可不能随意来去,若是被发现,轻则免职,重则掉脑袋!
“公子,此处不是议事之地。”
杨易说着,同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另有两名骑士上前抓住杨玄感臂膀,一左一右抬起他就走。
离开了酒楼,杨玄感被带到一家客栈内。
这里的人更多,足有十余人等在房中。
杨玄感惊疑不定看了一眼,扭头怒视杨易。
“杨易,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你莫见怪。”
杨易抱拳,语气愧疚道。
“我等是受了义父的命令,才赶来黎阳的。”
“父亲的命令?!”
杨玄感心中一惊,感觉到事情不妙。
这时,他身后一名将领上前,自背后拿出一物,轻轻披在杨玄感身上。
“公子,天凉了,披件衣裳吧。”
杨玄感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朦胧酒意随之消失殆尽。
披在他身上的,竟是一件明黄龙袍!
他伸手想脱,面前杨易幽幽道。
“公子,昏君杨广无道,不光是你,我等也受义父牵连,官途断绝,而今已经没有路了,而今杨广率兵南征,正是我等的机会!”
杨玄感伸手去掀身上的皇袍,可手刚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杨易说的没有问题。
因为父亲的牵连,他只能做个下郡太守,且这个官职眼看着也要不保。
等到身上无职,只怕命都会保不住。
这种时候,还忠什么君,体什么国!
杨玄感脸色变幻,目光逐渐幽深。
“我们怎么做?”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