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许队,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呀?”
许戈微微低头,见孟圆瞪着一双杏仁眼望着他,她原本眼睛就是圆滚滚的,再配上一双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就更像大熊猫了。许戈被自己的幻视取悦到了,没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可把孟圆吓了一跳,还以为许队长工作压力过大,精神错乱见谁都傻笑了。
许是孟圆眼中的惊恐之色太过明显,许戈回过神来,轻描淡写道:“没事,本来想出来抽根烟的……”
“抽烟?许队,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瞧见你抽烟了。”
许戈微微一怔:“是么?”
“是啊。”孟圆点点头,“自从江……咳,就没见你抽过烟了。”
“看来我这次戒烟很成功。”许戈笑了笑,“咳,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但你看我这不是忍住了嘛。”
孟圆了然地“噢”了一声,露出敬佩的目光。
“哦对了,小孟啊,你怎么也跑出来了?报告写完了?”许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特地选了一个僻静处接傅斯瑰的电话,这里平常不会有人过来的。
孟圆登时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干笑两声:“哈哈,还没有,我就是出来透口气,脑子快转不动了……”
许戈给了她一个勉励的眼神:“等忙完这阵,我一定兑现你们的假期,让大家都松快松快。”
孟圆敷衍地笑了笑:“许队,我先回去写报告了……”说完,便游魂似的飘走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实习生了,再也不会被领导画的大饼骗到了!
许戈目送她走远,黑沉的眸中缓缓划过一丝探究。他又去茶水间晃了一圈,挑了两瓶饮料,这才慢吞吞地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和他离开前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打瞌睡的还是干活的,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出去了几分钟。许戈坐在工位上发了会儿呆,忽然从抽屉深处翻出了半盒香烟。
这烟开封得有些久了,又被主人遗忘在抽屉里,已经染上了几分潮气。许戈摩挲着手中的香烟,忽然一笑,他还是有些忘形了,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了行迹。连孟圆都能看出来他的反常,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呢,是否又添一个例证?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相信“戒烟”这个理由。
……
武警医院
病房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任飞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子身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坐在床头的左鸿雪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外。任飞城会意地点点头,二人又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房门在身后合上,任飞城长舒一口气,立刻问道:“002号怎么样了?”
左鸿雪眉头紧锁,她原本就生得眉眼犀利,此时眉峰低沉、目光阴郁,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无形的风暴之中,气势迫人。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人还是昏迷不醒。”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但作为她的老搭档,任飞城听得出来其中克制的愤怒。
“万幸啊!”任飞城叹息一声,“只要人还在就好。”
左鸿雪斜睨他一眼:“你满脸愁容的过来,是想告诉我什么?你回省厅开会很不顺?”
任飞城苦笑一声:“002号卧底失败,我们放跑了宋展,还有熹光……”他深吸一口气,“高厅、刘厅都过问了熹光,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领导在关注此事……”
左鸿雪突然冷笑了一声。
任飞城无奈道:“你不要这个样子,即使宋展曾经在熹光出现过,也不能证明熹光和以宋展为首的犯罪组织有关联,至少在明面上我们没有证据。”
左鸿雪扭过脸不说话了。
“老左啊,在宋展归案以前,你我的腰杆恐怕都挺不直啊!”
“001号最近有消息吗?”她忽然问道。
“她和许戈联系了一次,给了一条消息——宋展仍然藏在建安。”
左鸿雪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这事从头到尾都不对劲,老任,002号暴露得很奇怪,宋展消失得很奇怪,而他如果还躲在建安我们却至今没把他找出来就更奇怪了。”
任飞城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这些疑点,我们上次讨论过,只是……”
“002号唯一一次冒险,是两年前在熹光与傅斯瑰、许戈偶遇。”
任飞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在怀疑自己的同志么?”
“我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左鸿雪与他针锋相对,“她一直离我们太远,却离他们太近。”
“就此打住吧,左处。”任飞城截道,“在你拿出更进一步的实证之前,你唯独不应该揣测001号。”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痛苦,“如果001号当真变节,那我们整个追光行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许队,你要的宋展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辛苦你了。”许戈叫住正欲转身离开的乔明屿,“我带回来的孙浩阳,审得怎么样了?”
“周哥主审,已经审了两轮了,孙浩阳还挺配合的。”小乔一板一眼地汇报,“许队您要看笔录吗?但是我还没有全部整理好……”
“不急,你慢慢整理吧。”许戈随口说了一句,“我先研究一下宋展。”
作为建安地下世界的实际掌控人以及多起恶性案件的策划者,警方已经密切关注宋展许多年了,一朝正式展开缉捕,关于他的各项信息立刻密密麻麻地汇聚在一起,瞬间织出了一张信息大网。
而在这海量的线索之中,关于宋展青少年时代的信息却只占了小小一隅。
许戈的目光落在了这上面,从偌大建安找出宋展的藏身之处,就必须要洞察他的内心世界。如何洞悉他的内心,恐怕还须着落在他的童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