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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问月江湖 > 番外篇——愚人不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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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山海关有这么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补丁的破烂布衣,身上脏兮兮的,还总是带着一身穷酸书生的傲气。

这个人姓孔,与圣人同姓,因为几年前考上了秀才,所以大家都叫他孔秀才。

“哟,孔秀才,怎么还是这副穷酸模样,前几天看你不还咬着饼子吗,怎么现在连饼子都吃不上了?”街边邻居王小二嘲讽道。

他与孔秀才是邻居,小时不好好读书,长大后发了点小财,因此十分看不上他们这些读书人,对孔秀才也算是百般挤兑。

孔秀才苦笑一声,他继续捡着盘子里的饼渣,“这不是今日买了份周先生的生平简介吗,因此手头拘谨了一点。”

周文轩击溃奉天盟先头部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山海关,各种版本在市面上广为流传。其中还有些人将周文轩入山海关的种种事迹,编撰成了一本小说,以供百姓们歌颂这位周先生的功德。

王小二笑笑说:“你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了,饭都吃不上,怎么还有心情关心打仗的事。我们这些老百姓呀,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

孔秀才轻笑了两声,并未与他争辩。

待到王小二走后,孔秀才小心翼翼地合起他刚买来的《周麟生平简介》,打算去集市上转一转,顺便捡一点卖剩下的烂果子也好。

说来也巧,今日正赶上周文轩与韩懿莹便装出行。

孔秀才已经饿得眼花缭乱,他走在街上摇摇晃晃,居然与周文轩撞在了一起。

“哎哟!”周文轩捂着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孔秀才也是被撞的七荤八素,他马上惊醒过来,当下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兄弟你没有事吧?”

周文轩咧着嘴巴骂道:“怎么可能没事,走道眼睛不看路的吗?”

孔秀才报以歉意地说道:“真的十分对不起,始愚兄刚刚走神了,还望贤弟莫要怪罪。”

周文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问道:“你在与谁说话呀,谁是你贤弟?”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孔秀才尴尬一笑,于是他解释道:“我看你模样不大,应该不到二十,我虚长你几岁,所以自称为兄应该也不过分。”

周文轩还要多说些什么,但却被身边的韩懿莹给拦住了,她嗔怪地瞪了周文轩一眼,随后她拿出一定银子塞到孔秀才手中,“刚刚是我家夫君说话鲁莽了,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一点心意先生且收好。”

孔秀才虽然饿的已经头脑发昏,但他还是理智的推开了银子,他行礼说道:“谢谢姑娘的一番好意,孔某虽然家贫,但手脚尚在,姑娘应该把这银子施舍给更需要的人。”

显然孔秀才看出来韩懿莹是在可怜自己,不过也是,他现在的穿着打扮,和乞丐几乎无异。

“你这人怎么不是抬举?”周文轩差点没气死过去,他一把抢回银子,随后拉着韩懿莹便走。

望着两人的背影,孔秀才双手叠在一起弯腰道:“并不是孔某不识抬举,孔某本是圣人之后,家中老母变卖田地供我读书,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已是耻辱。孔某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入帝国为官,一展宏图,方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母。”

周文轩讥讽一声:“好一个读书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是这样硬气。那你就盼望着有一日能够一展宏图吧,最好你能活到那一天。”

谁知这时韩懿莹转身朝那孔秀才偷瞄了一眼,她喃喃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近来爷爷不是已经给大家分发了土地吗?”

周文轩冷笑一声说道:“你看他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像是会种地的人吗?像他这种穷秀才,一个个都盼望着一步登天,到最后除了读书之外什么都不会。”

……

自那之后又过了几日

孔秀才坐在家门口的树荫下看书,可能是因为资金原因,他比前些时日更瘦了几分。

“累死了累死了,这地方怎么这么难找?”这时从远处走来了一位少年,正是那日他在街上碰到的周文轩。

孔秀才帮忙上前迎接,他为周文轩倒了一杯水,“累坏了吧,来喝口水压压吧。小兄弟,我看你应该也是一位富家公子,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看着那脏兮兮的杯子,周文轩不禁皱起眉头,虽然这两年来他变化很大,不过还是改不了洁癖的毛病。

周文轩摆了摆手说:“不喝了,来找你聊聊。”

“哦,是这样啊。”孔秀才当然也看出了周文轩眼神中的嫌弃之色,于是他难为情地说道,“愚兄家里只有这个条件,连包像样的茶叶都买不起,小兄弟将就一下吧。”

周文轩笑笑说道:“孔秀才呀孔秀才,不打听不知道,原来你还是这一片的名人。自从考上秀才之后,多次考举未中,理由居然是文章理念太过惊世骇俗。”

没想到周文轩居然打听过自己的事,这倒是令孔秀才很意外,不过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回答道:“没办法,我的理念与众人不同,被排挤是很正常的事。”

“你怎么这么笨呀,就不会照着其他人的样子写一写,随便意思意思?明明有机会飞黄腾达,却非要在理念上较真,何必呢?”周文轩说完端起杯子,斟酌了好久,还是没有勇气喝上一口。

孔秀才赶忙摇头道:“愚兄虽然不才,但好歹也读过几年圣贤书,为官岂能表里不一,那样只会霍乱于百姓。”

周文轩挖苦他说:“连饭都吃不上了,居然还憋着一股傲骨。可以仔细数一数,整个帝国境内,有多少个和你一样的有志清官?”

周文轩随便调侃了一句,没想到这个孔秀才居然当真了,随后他说道:“当今秦相,当为我辈楷模。”

闻言周文轩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大师兄当成偶像了,真不知道大师兄对这家伙是什么看法。

周文轩起身,他在孔秀才门前的大树下转了一圈,“你的理念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与当朝者不同而已。帝国的元老们呀,他们只会固守先辈们开创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懂得创新。就像这棵大树一样,他们永远躲在树荫底下,又怎么会知道阳光的温暖?”

孔秀才皱了皱眉头,他提醒道:“新皇登基之后的狠辣手段,想必贤弟也有所听闻吧,如今局势已然不同,小兄弟慎言。”

周文轩放声大笑,随后他说道:“你怕新皇,我可不怕。不但我不怕,山海关的周先生也不怕,他若是拘束于皇帝陛下定的条条框框,山海关哪来这么多的胜仗?”

“那倒也是,毕竟我们山海关的军师先生用兵如神,据说还是出自梅章雪庐的大才子,与秦相国是师兄弟。”孔秀才除了苦笑之外,好像没有过什么表情。

这时周文轩小声问道:“听说你最近买了一本周先生的平生简介,因此连饭都吃不上了,可有此事?”

孔秀才厚颜答道:“贤弟说的没错,确有此事。求学是我等学子最渴望之事,我并不觉得丢人。”

周文轩呵呵一笑,“我有说这很丢人吗?”

紧接着周文轩又说道:“周先生的平生简介我也看过,是不是觉得你们很像?”

孔秀才连连摇头,他说:“以愚兄这点学问,如何敢以周先生衡量自身,贤弟莫要开这种玩笑。”

“是吗?我倒感觉你们两个人很像,同样都不拘于守旧的条条框框,敢于创新,胆子又大。”周文轩变相鼓励道。

这时周文轩来到孔秀才的耳旁,他神神秘秘的说道:“想不想知道周先生为何会如此与众不同?”

“我想大概是因为周先生他出生自极北之地,受到的教育与我们不同。莫非贤弟知情?”孔秀才一听马上来了兴致。

周文轩轻言道:“当然了,不光是出生在极北,而且他还位高权重,是奉天盟墨玉麒麟呢。”

孔秀才闻言大惊,他眼神左右扫动,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贤弟莫要乱讲,当心掉脑袋。”

周文轩摊了摊手说:“有什么乱讲的?姓周,剑术一流,还出师于梅章雪庐,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孔秀才想了想似乎有几分道理,于是他再三确认道:“贤弟如何敢断定?”

“我当然敢断定,因为我就是那个墨玉麒麟。”周文轩大方说道。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样,孔秀才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文轩看他的模样有些好笑,于是抿嘴笑道:“逗你的,愚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