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苦难
在好奇的驱使之下，程燃就近选择了身旁的休眠舱。
不出所料，在休眠舱上浮现出了只有程燃能看见的三个透明面板。
【方向一】舒适性改造，将在原有的基础上大幅度改善所用材料的舒适性，提升幅度约10%。
【方向二】耐久性改造，完善休眠仓的构造设计缺陷，降低磨损和氧化腐蚀所造成的使用寿命缩短，提升幅度约6%。
【方向三】效果性改造，将设计出一套比原有效果更为强大的休眠方案。
改善在休眠当中所损失的肌肉骨骼质量，长久的休眠带来的对于人的记忆和认知功能所造成的影响，提升幅度约10%。
在看完休眠仓弹出了三个改造方向之后，程燃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而其他被看到的物体在【疯狂科学】这个专长的影响下，都弹出了2到3个改造方向。
不过，就当程燃选择了休眠仓的效果性改造的时候，弹出了一条警示。
【注意！只有当上一次改造完成之时，才能选择新的改造方式，一次只能选择一个改造方向！改造时将消耗大量的计算力以用来推演改造方向。】
光是看到这条简介，不难猜出，【疯狂科学】改造的所需时间，很大程度相当于计算力挂钩。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总不能指望一台连开机都需要好几分钟的电脑，运行深度神经学习网络吧。
但是现在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出现在程燃的面前，那就是【疯狂科学】这个专长是不知道在程燃身体哪里的系统所展现出来的能力。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最优地使用这项能力，恐怕只有程燃把自己的数据接头插入超算中心的服务器里头。
虽说这对于经常接入赛博空间的程燃并无不可，只不过这样的话，就太影响程燃自身的行动能力了。
“看来还需要找到一个更好的使用方法，”程燃默默思索着。
而一旁的褚琅看见程燃思索的样子也没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不过一番思索下来，并没有什么头绪，看着看着地上刚组装出来的休眠仓，程燃还是打算先把它放起来。
自己那间小公寓可没有这么大的面积，能摆下来这么一个大家伙，不过当程燃的眼神瞥在眼前的褚琅身上时，却发现了那个最佳的人选。
“褚叔，一看这，我家也没地放，要不您先收着？”程燃带着一脸笑意，指着地板上的休眠舱向着褚琅说道。
“而还在发呆的褚琅听到如此肉麻的话，鸡皮疙瘩也是起了一身，浑身下意识一抖，差点没把手上拿着的茶杯抓紧。”
“去去去，要拿你拿，我可不带这玩意，咱们老祖宗可不兴存这玩意儿...”
而还没有等褚琅话说完，程燃便开着森威斯坦从褚浪的身前一闪而过，留下了还在愣神的褚琅在风中凌乱。
“真是的，这小子。”
无奈之下，褚琅也只好苦着脸思索着该将这玩意儿放在哪好，不过想归想褚琅，还是下意识的从厂房当中拿出了一卷防尘布将，这个像是水晶棺一样的休眠仓裹了给严实。
不过褚琅在忙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休眠舱的表层水晶玻璃下，被程燃以特殊的方法刻印下的一行小字。
……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寒冬，呼啸的寒风不断地吹袭着街道。
而面对如此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宣示着自己主权的寒风。
街道上的行人也只能缩进了脖子，将自己大半张脸埋到单薄的衣领当中，默默地抵抗着。
“哐当！哐当！”一声又一声的杂乱噪音，充斥在阴暗的小巷当中。
一些人正在踢到摆放整齐的垃圾桶，寻找的是否还有些残羹剩饭能填饱发出饥鸣的肚子。
这是一条距离繁华的主干道，仅有两条街之遥的小巷。
但是在夜之城当中，往往只有一条街道所隔，便能让身处在其中的人感受到仿佛天与地的差别。
一边是衣着华丽，干净整洁的富人们，而另一边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被抛弃者。
而生活在这条小巷子当中的人，显然是后者。
在没有了那月薪164欧金的工作之后，格里塔·贾巴尔的生活无疑是变得大不一样了。
在个人芯片接收到被公司毫无理由的辞退通知时，格里塔·贾巴尔经历了自己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一连串事件，先是因为欧金不足以支付房租，被房东赶出了廉价的出租房。
好不容易在格里塔·贾巴尔拖着疲劳的身躯，抢在房东给的半个小时之前，把自己所有的那一点财产拯救出来后。
疲惫不堪的格里塔·贾巴尔瘫倒在自己出租房的门口，要是像往常的话。
此时的格里塔·贾巴尔应该是舒服的，躺在那张有些老旧的沙发上，调出出租房内的投影电视。
津津有味的时候，看着由广告商赞助的免费节目。
舒缓经过了一天的高强度压榨之后疲劳的身体紧绷的神经。
每天观看那台免费节目成为了格里塔·贾巴尔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
虽然早已十分熟悉那个节目的格里塔·贾巴尔，即使不看都能在脑海当中猜出今天他们要上演些什么。
一些比自己爷爷的年纪还大的搞笑段子，组成的一些令人尴尬到抠脚的脱口秀。
这一档免费的节目对于格里塔·贾巴尔来说，就像是每天向自己这快要生锈的身体内滴入的润滑油一样重要。
不过现在则是有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摆在了格里塔·贾巴尔面前。
坏消息是格里塔·贾巴尔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一次的免费节目了，而好消息则是以后也再也不用上那个班了。
想到这里，双眼无神的格里塔·贾巴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是，一缕寒风就像一条游蛇一样，趁着格里塔·贾巴尔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游到了他的怀中，带走了一丝温暖的体温。
下意识搓了搓手的格里塔·贾巴尔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被冻得有些泛红。
“这里太冷了，我需要再找一个稍微温暖一些的地方，对，稍微温暖一些的地方...”
想到这里，格里塔·贾巴尔艰难地移动着，仿佛要与地面生根的屁股，勉强着自己，驱使着酸痛的肌肉让自己站起来。
尽管两条腿因为站立时间过久，还有些酸胀，不过走起来的感觉却要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格里塔·贾巴尔带着自己浑身上下的家当，三条不太新，但十分厚实的牛仔裤，一件因为洗得太久而微微有些发白的背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电子设备和一把老旧到已经掉漆的手枪。
想到这里，格里塔·贾巴尔用力地攥紧了裤口袋中的手枪。
感受着那冰冷而又坚硬的感觉，心中也有了些许的宽慰，尽管它只剩下三发子弹。
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把老伙计，恐怕不怀好意游荡在夜晚当中的人，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从出租房的楼梯下来，走在大街上的格里塔·贾巴尔感觉以往熟悉的一切，在此刻都有些陌生。
仿佛他们在一瞬之间都转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模样。
看着周围的行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格里塔·贾巴尔感觉到十分的不好意思。
无论这些眼神当中到底有着哪些是好意还是恶意。
都让性格有些内向的格里塔·贾巴尔感觉到难以适从。
之前从未被这样注视过的格里塔·贾巴尔，左手抬起手中老旧的衣服，遮挡在自己的面前，仅仅露出两只眼睛。
希望这些衣物能像是埋住鸵鸟的那片沙土一样，遮挡住自己。
但是还没走太远，格里塔·贾巴尔的左手便开始颤抖了起来，随着颤抖越来越剧烈。
直至再也坚持不住地重重垂落下来，整个脸上也像是一部在快进的默片一样，从害羞到羞恼，直至最后的麻木。
在流水线工作了一天的格里塔·贾巴尔左臂根本无力再支持着这样的动作，哪怕它十分地简单。
无力垂下的手臂，像是现实的残忍嘲笑一样，让格里塔·贾巴尔失去了最后的伪装，将现在的脆弱彻底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现在格里塔·贾巴尔失去了自己那最后的一份体面。
贫穷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起始纸牌一样，一旦这张牌被外力所推倒，接下来一切的苦难都会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
格里塔·贾巴尔脸色麻木地走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此刻的他看上去与这条街道上的行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就像是失去了故乡的亡灵一样，游荡在陌生之地。
直到，格里塔·贾巴尔他就是这条阴暗的小巷。
以前从未敢踏入过此地的格里塔·贾巴尔，现在走入此地，却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沉重的脚步回荡在小巷当中，引得之前便在此处的人，不怀好意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用一种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望着这新来的。
只不过这样的目光根本没有挑起格里塔·贾巴尔心中丝毫的畏惧之情。
以前怕踏入这条阴暗的小巷，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
怕自己变成了游荡在其中强盗枪下的亡魂，乞讨者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但现在，格里塔·贾巴尔随意地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空地。
颓废地瘫坐在一片垃圾上，无声地苦笑了起来。
现在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了。
想到这里，格里塔·贾巴尔鼻头泛起一阵酸涩，眼眶也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想要流淌下来。
但是，不能啊。
格里塔·贾巴尔仅有的理智正在疯狂地抑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因为一旦露出了脆弱的模样，恐怕自己旁边那些同胞。
霎时间就会撕掉自己的伪装，像是豺狼一样啃食着自己这一块还算新鲜的血肉。
但是，还没有等格里塔·贾巴尔适应这里的环境，又有几个像是格里塔·贾巴尔的人。
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拿着自己那仅有的家当，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入了这一条小巷当中。
格里塔·贾巴尔无声地与他们面面相觑，但没过几秒又把自己的头低了下来，显然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只不过是一把麦子，稍微被风一吹，便会被压弯脊梁的麦子。
而就在这条小巷当中的众人沉静下来之时。
却有着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穿着皮大衣面色蜡黄的女人，捂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长吟。
格里塔·贾巴尔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显然因为有着中午的那一层垫底，它现在还算消停，并没有打算出声的想法。
但是有些人听到这声长吟，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同样躺在巷子垃圾堆当中，一名身躯还算壮实的中年男子，黝黑的脸上嘿嘿地笑着，蹲在她的面前，向着那名女子比出了个一的手势。
而皮衣女子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指头。
但是，中年男子就像是没有看见皮衣女子伸出来的指头一样，维持着自己的手势，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皮衣女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中年男子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起身向着旁边的自动售卖机走去。
只不过，就当要付账的时候，中年男子像是往常一样支付了同样的欧金，机器却发出了一声金额不足的提示。
就当中年男子还以为这一台售货机出故障的时候，却发现手中这一份面包的售价后，无声无息地多出了0.1的金额。
无可奈何的中年男子，发出了一声愤怒的低吼，抬起脚便想踢向眼前这台不会还手的自动售货机。
但是想到会带来的后果时，中年男子还是悻悻地止住了自己已经踢出去的腿。
不过当他握住手中价值0.5欧金的面包时，一抹阴狠的笑容，出现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
显然这一股郁气将会出在另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