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道玄轻叹一声,由衷的对着田不易说了句,然后只见道玄真人身子一歪,倒在迎上来的田不易怀里,晕了过去。
众人乱做一团,连忙将道玄真人扶进玉清殿中,不过此刻的玉清殿里,也早就是残破不堪,原本雄伟的建筑此刻坍塌了一半以上,到处都是碎石断木。
田不易让年轻弟子迅整理出一块空地,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让道玄真人坐下。
周围各个长老首座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的,纷纷拿出来,恨不得一下子都让道玄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道玄身子动了动,长吁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青云门众人看着道玄真人脸色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尤其是腹部那个伤口,原本凝固的血渍不知什么时候竟扩大了数倍,几乎染黑了整个道袍下摆,不由得都面有忧色。
道玄真人精神稍复,睁开眼睛,见周围田不易等都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当下强笑了一声,道:“我还撑的住,不妨事。”
环顾四周一圈,看着已经毁于战火的玉清殿,道玄眼神一暗。
好在因为宋行识破假上官策的阴谋,让天音寺普泓神僧等人并未被偷袭,等于保留了一大战力。
在双方拼死联手之下,虽然战况惨烈,但好在并未伤及青云门根基。
但即便如此,青云门也战死了四五位长老,七脉首座,除掌门道玄真人之外,龙峰苍松道人背叛,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不幸而死,剩余几位首座,也尽是神情委顿,伤痕满身。
可以说,经此一战,青云门的实力起码降低了三分之一,正道领袖的地位岌岌可危。
道玄长叹一声,闭目顿足道:“我道玄对不起青云门列代祖师啊!”
这时,旁边废墟之上,一块木头突然扑通一声掉了下来,从废墟角落里探出了个脑袋,众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不由得都是一怔,此人竟是那个已经疯了多年的王二叔。
当年草庙村惨案之后,林惊羽和张小凡被收入青云门下,这个疯了的王二叔,则一直被留在了通天峰上。
这么多年过去,倒也活得逍遥自在,只是没想到在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他竟然好运的活了下来。
青云山通天峰上,笼罩在一片沉重气氛之中,就连普泓等人也是浑身血迹,元气大伤的样子。
道玄代表青云门对普泓表达了感谢,普泓连忙表示正道三大门派同气连枝,抵御魔教义不容辞。
只是就连他也没想到,本是为了张小凡的事情而来,谁知竟然碰到魔教大举攻山。
然后他又朝着悟道结束的宋行表示了感激之情,刚才若不是宋行及时发现了魔教的阴谋,只怕天音寺这次也会死伤惨重。
道玄真人摇头叹息,眼光向远处望去,忽地落到站在外面的张小凡处,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田不易道:“田师弟,你叫你那个徒弟张小凡过来一下。”
田不易脸色一变,但不敢违命,只得转身,道:“老七,你过来,掌门真人有话对你说。”
大殿之上幸存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这才想起,玉清殿中众人原本都是因为张小凡的事情才聚集在一起的。
道玄想起之前宋行所说的话,言辞之间直接指向天音寺在草庙村惨案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是如今刚刚经历了魔教攻山,天音寺出力甚多,道玄对于张小凡所学大梵般若,到底是要给天音寺一个交代。
片刻之后,众人散开一片空地,张小凡孤零零站在道玄真人面前,低声道:“掌门。”
道玄真人看了他半晌,低声道:“张小凡,你入我青云门下之后,我们青云门可有亏待你的地方?”
张小凡立刻摇头,道:“掌门真人,没有,没有那回事。师父师娘对我极好……”他话说到这里,田不易身子明显的震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之极。
“可是,”张小凡脸上神色痛苦之极,脑海中两番念头不停交战,道:“可是,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能……”
宋行站在旁边,看着张小凡,心中叹息一声。
事情到底还是走到了他原先的轨迹。
接下来一如他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因为王二叔认错了浑身是血的普空和尚,再度发病,以至于引起在此所有人的怀疑。
普泓最终还是选择将事实道出,由法相说出当年草庙村惨案的真相。
当年杀死草庙村所有村民的,正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也是直接改变了张小凡命运之人。
片刻之间,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青云山玉清殿上爆出来,连道玄真人、田不易这等修养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当年普智和尚来到青云,面见道玄,劝说将佛道两家真法一起修习,或有可能参破长生之谜,不料被道玄婉言拒绝。
下山之后,又遇到苍松真人暗中以七尾蜈蚣偷袭,临死之前,依然不忘长生之念,将大梵般若传授张小凡,妄图合佛道二门功法,勘破长生。
其后更是在噬血珠魔念影响之下,心智大失,屠了草庙村所有村民。
当法相将所有前因后果说完之后,青云门诸人面面相觑,一方面惊讶于普智和尚的深谋远虑,一方面惊讶于刚才宋行推测的天音寺参与了其中,竟然完全吻合。
然后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看向从刚才起就垂首不语的张小凡,眼光中透露出哀伤、怜悯、心疼诸般神色。
从始至终,最为可怜的,便是这个少年了吧?
天音寺以普泓、普空为首众僧人尽数低头,面有愧色,低声颂佛号不止。
忽地安静的大殿之上,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惨笑声。
张小凡缓缓抬头,那一双完全赤红、如血一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盯着法相。
张小凡右手中的烧火棍赫然大放光芒,噬血珠如得到重生一般,青光大盛,夹杂着摄魂魔棒的黑气,将张小凡笼罩其中,连面目也渐渐开始模糊。
宋行低声喝道:“小师弟,丢下那件法宝,你已经被邪力所侵……”
田不易和苏茹也是面色大变,知道来龙去脉的他们,此刻心中对张小凡全是心疼,已无半分责怪之意。
田不易更是上前一步,就要夺取那迷惑张小凡心智的烧火棍。
人群之中绿影一闪,竟是拦在了田不易面前,大声对张小凡说道:“小凡,你跟我走,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全部都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