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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章还在呆愣的同时,小姨快步走去,将路梦遥扶起,“哎呀,这就是余章【经常提起】的同学了吧?长的还真是御姐萝莉。”

御姐萝莉的意思是路梦遥能同时驾驭两种形态,只需要换一身衣服妆容,这是年轻人才能听懂的极高评价。

路梦遥起身,在小姨的搀扶下,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路。

路梦遥从来不穿高跟鞋,可能是觉得今天的场合比较重要,为了余章她也真是拼了。

路梦遥刚上桌,舅母就调整了一下双手叉腰的坐姿,表情从怒气冲冲变得温文尔雅。

不止舅母,舅父、七大姑八大姨也是如此,家长们无一不喜欢漂亮乖巧的女孩子,何况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别人家的。

他们对路梦遥释放出的善意,甚至远远超过那个考上华清的瓜皮一大截。

“遥遥啊,那你没和余章上同一所大学,以后怎么办呢?”舅母温声细语。

余章苦着脸,心说舅母你刚才那个泼妇样哪去了?怎么路梦遥一来就像换了个人,双标嘛?还“遥遥”,搞的就好像你是路梦遥亲妈。

“能怎么办呀,复读呗。”路梦遥无所谓地笑笑,又转头看向余章:“那时我可就是学妹了。学长学妹,正好般配,请一定多多关照!”

当着余章家里人面撩余章,真不该是说路梦遥勇敢还是该说她傻,如果换个性别这一定是另一个故事。

“啊,哈哈ha,路梦遥同学就喜欢开玩笑,大家不要在意。”余章脸颊通红。

“今年,天华中学不是有人考上华清吗?我看过余章的模拟考卷,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余章呢。”小姨优雅地喝口水,瞬间化解尴尬的氛围,将众人的心思引到另一个点上。

“何言心,我初中三年,高中一年的同学。她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总是低着头,所以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她考上华清,理所当然。”

余章微微一笑,是真的替何言心高兴。

唯有路梦遥觉得不对劲。

下凡前,她探查过宿命星镜的轨迹,余章的上一世文武极爱而不得,而这一世必定痛失所爱。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美好爱情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巨大的劫难。

除开自己之外,这个人如果不是贝萌萌,那就只有何言心。

但路梦遥也无法确定,余章痛失所爱的人是否只有一个。不过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宿命星镜的轨迹从未改变过,余章还是不要接触除自己之外的凡人好。

当然,路梦遥的理念,始终都认为自己不在宿命星镜的笼罩下。

……

……

国张中学。

余章、何言心曾就读的初级中学。

何言心对于高中生涯没有过多留恋,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国张中学。

当然,何言心喜欢国张中学并不是因为喜欢学校,而是喜欢哪些曾在一起就读的人。

说的更直白一点,因为余章在初中本就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只是光芒一闪即逝,只考上一次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年级第一。

那时,何言心第一次看见余章的名字,是在校园成绩榜榜首。

何言心见余章第一面时,是在颁奖台上,余章正在领一等奖学金。

何言心第一次感到内心悸动时,是因为余章和自己在同一个班上。

当然,她不知道余章是因为成绩下降,与班内同学不合,经常打架的缘故,学校才安排他从一班转到三班。

三年之后,何言心回到阔别已久的初中母校,站在校门口,沉默地望着远方。

学校还是以前的学校,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何言心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道路时,再也没有曾经的欢愉。就像在外工作十年的社会精英回村,遇见儿时最好的玩伴,两人只剩下相见无语的沉默和欲言又止的尴尬。

突然的伤感,何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感觉。

不知不觉,何言心往电话亭走去,往里投了一枚硬币,缓缓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谁啊!我们家不买保险!”话筒里传来的女声尖锐又沧桑。

“阿姨你好,我是何言心,找一下余章。”何言心咬着嘴唇。

刘兰兰明显顿了一下,不过还是偏头吼道:“余章,你们同学找你。”

余章揉揉惺忪的睡眼推门而出。

“同学?难不成又是路梦遥?她不是有我微信吗,打微信电话不就行了?

不对,路梦遥怎么会有我家的座机号码?”

“喂?”

“是我。”

“喔。”余章瞬间不困了,“是华清高材生啊,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回国张中学看一看,你能一起吗?”在打通电话前,何言心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

“以前那么多同学,你为什么要找我?”余章面无表情,“我没空。”

何言心想再说些什么,可发现真没什么好说的,两边都陷入短暂的沉默,却又默契的没有挂掉电话。

“我……”何言心欲言又止。

“嘟嘟嘟……”余章挂掉电话。

何言心丧气的将电话挂回去,自言自语:“想你。”

国张中学里树木并不多,较为显眼的遍布整个学院的四叶草,尤其是图书馆周围。

站在教学楼阶梯上望去,图书馆就好像花园中的别墅。

那时何言心就喜欢拉着余章在学校里四处找变异的五叶草或者三叶草,夹在书里当书签。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何言心就对这个行为失去了兴趣。可能是她觉得大家都长大了,自己也应该长大,这是幼稚的小屁孩才做的事。

“初老师!”何言心对手插腰包,路过的成熟女人打招呼。

这个年过三十,却比二十出头的女生还年轻的女人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戴着圆框眼镜,身材高挑,表情很郑重。

不过当她看见何言心后,严肃的面容随即舒展。

“你是,余章的兄弟?”初琴战术扶镜,“何言心?”

“……没错,老师好。”

何言心心说老师们果然只记得成绩优异,或犯过重大过错的学生。余章两样全占,被记得也很正常。

何言心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抓着衣摆,努力想说些什么:“三年不见,初老师还是那么漂亮。”

初琴笑了笑,何言心还是和以前一样斯文,和长辈打招呼都那么不自然。

“你高中是和余章一样,在天华中学就读?”初乐琴随意笑笑。

“是的,还是一个班。不过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就没在一个班了。”

“余章学习有没有起色?他是很努力学习的,只是心不知道飘哪去了。”初琴谈论余章时有些惋惜。

何言心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说余章在某个女同学的帮助下,学习成绩如坐火箭般提高,还是说他日以继夜的努力学习,可最后却落榜华清?

初琴见何言心面色不对,便不再提及余章,又抛出一个话题:“听说你们天华中学今年又一个考上华清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何言心点点头。

“不会是余章吧?”初琴的语气既惊讶又疑惑。

“是我。”何言心的声音很小,不过在初琴耳中却放大了无数倍。

初琴不自觉地瞪大双眼,又扶了一下镜框,“来,小何同学,咱们办公室聊,外面天冷,别着凉了。”

“啊?”何言心抬头望了眼刺眼的太阳,“可现在是大夏天啊!”

一进办公室,就有老师问初琴身后的人是谁,初琴只昂起头回了一句:“曾经我的学生,现在是华清高材生。”

华清啊,什么概念,在座的各位老师别说没一个华清的,就连985高校毕业的都没有。

于是,大家看向何言心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友善,还有年轻的男老师向何言心搭讪,想和她共同探讨学术上的问题,不过初琴笑着替何言心婉拒了。

“何言心啊,你还记得以前经常在学校里欺负人的陈浩南吗?现在在菜市场卖猪肉,混的是真不怎么样,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有次我看见他,他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搭理他。”

何言心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余章的成绩不会下降。”

“这些老师都知道一些,谁让这小子傻呢,明明知道陈浩南是不能招惹的,可他打不过还要上,把祸水全往自己身上引……唉。”

初琴无奈地叹口气,她能管的事情其实是很有限的,像这种事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总会人会为以前不成熟的行为悔恨。可这都不关我们的事,过好自己的就行了,你明白吗?”

初琴说这话的口气真像何言心的亲妈,如果何言心有亲妈的话。

何言心点点头,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一直聊到三点,初琴要去上课,才结束话题。

何言心本想就这样走出国张中学,可到了门口却又不舍,想着再逛一圈吧,于是她又转身走向图书馆。

结果这次转身,又勾起了何言心的回忆。

历史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历史是会重复上演的,这些话侵入何言心的脑海。

一群学生大摇大摆地从何言心身旁经过,破洞裤、反穿校服、戴耳环种种反叛期孩子的作为在这群孩子上具体表现。

何言心还捂着鼻子,因为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义务教育就是这样,小城市里的初级中学总有家庭教育失败的孩子,以为与家长老师反着干很帅,更离谱是没长脑子的女孩们恰恰都喜欢这种孩子。

何言心继续往前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就蹲在台阶上,满身都是尘埃。

反正何言心是不会相信他是觉得在地上打滚好玩,才把衣物弄那么脏的。

看见这个小男孩,何言心就想起余章。

她想上前谈话,可男孩却匆匆逃离,他觉得向外人诉说这种事是非常丢人的。

何言心悄悄跟上。

转角处,长相清丽,明显是班花级别的女孩正在跟男孩说着什么,旋即从包里摸出一个棒棒糖,递给男孩。

可男孩没要,双手插包,面无表情地从女孩身旁走过。

大概是男孩觉得这样很帅,英雄救美不在于救美,不在于回报,而是因为这样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