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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永铮是北伐军统领,受伤的消息万万不能泄露。

林楚楚扶着他起身的手,摸到黏糊糊的全都是他的身上淌出来的血,那匕首的刀把还插在胸膛上。

阎永铮一手拢紧了披风,半边身子都压在林楚楚身上。

但凡有个人路过打招呼,林楚楚都勉强笑着说阎驸马喝多了。

总算是撑到了卧房里,阎永铮脱力起跌倒在床上。

谢伯收到消息进来的时候,大惊失色,“我的天!怎么仗都打赢了,还能受这么重的伤!”

披风扯开,身上的衣裳被剪子剪开,露出被血染红的胸膛,林楚楚顾不得其他把空间里的灵泉水,给阎永铮灌下去一大碗。

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

是因为推开她,阎永铮才受伤的,若不然此刻躺在这里断气的就是她了。

“铮哥……”

她拿着照明灯,把整个屋子照的通亮。

灯光下,那泛红的伤口还随着脉搏跳动,不停地往外涌着血,谢伯一见就说:“还好,还好不是左边。”

食指上前摁了几下,他眉心愈加紧锁,“刀尖卡在了肋骨里,已经触及到了肺腑,虽没刺中的不是心脉,但拔刀的时候最是危险。”

阎永铮此时还有意识,他伸手出去想要抹掉林楚楚脸上的泪,使了使力气却只手指能动。

林楚楚见状立马坐了过来,牵起他的手说:“铮哥,铮哥,你怎么样疼不疼?”

“别哭……”阎永铮嘴唇惨白无血色,疼痛的冷汗顺着鬓角躺下,就这样还不忘了安慰林楚楚,“哭了,就不好看了,不过一点小伤,不是比当初见你时轻多了。”

“铮哥……”

如此争分夺秒的时候,谢伯把布头递给林楚楚,“塞进他嘴里,我怕他一下受不住疼碰了舌头。”

又另外嘱咐屋里的两个侍卫道,“拔刀的时候剧痛无比,千万摁住他!”

谢伯在阎永铮身上满布银针,最后一根扎下去后,“准备好了吗?”

“老夫要拔刀了!”

那一瞬间林楚楚的心脏几乎都停了,她小半生几乎没怕过什么东西。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的意识到阎永铮在自己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

鲜血崩出来的时候,飞溅到脸上,她甚至想过去,如果阎永铮就这么出了意外,那她也绝不会独活。

“唔……”

刀尖卡在肋骨中间,拔出来想当初再次受伤,阎永铮霎时间疼的快晕过去,好在刀被成功拔出来。

谢伯传了口气后怕道:“还好是没有毒的,要不就这么会功夫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说那么一小点的孩子,怎么就敢拿刀子捅大人呢?”

贫困和战争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哪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揣度,在现代看到过的许多新闻里,别说是战争中的小孩要堤防了。

就是那些种满罂粟的村子里,小孩子们长大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学会杀人。

阎永铮受伤的事情被捂了下去,第二日喝得脑袋都是酒的鲁肃和韩硕,听见这个消息震惊的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毕竟七岁小儿行刺是在太过骇人。

刚收复回来的肃川城严加警戒,城中百姓全部接受盘查,果不其然在城中搜到不少匈奴将官的家属,还有些侥幸没死的匈奴士兵。

阎永铮这次受伤突然,皇帝那头的调令迟迟没有下来,林楚楚就先给兄长梁凤芜去了信。

城中的粮食燃眉之急以解,剩下耕种的事情,她留下两个得力的人协助贺良玉,教会百姓如何先让粮种发芽提高出苗率。

再如何制作更有效的农家肥。

七天之后,阎永铮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谢伯在一边不放心地说:“林丫头你那个福地洞天,带着他肯定没问题,但是陛下的命令还没到,就这么把人带走了,还是在打仗的时候,这样真的能行?”

肃川已经收回来了。

阎永铮东面的任务基本完成,剩下的日子不出所料就是等待朝廷新上任的知府,来治理肃川让肃川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活过来。

左右都是等,他都已经受伤了,莫不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放心些。

“谢伯,没事的,铮哥受伤的消息我已经给大哥写了信。”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再者在铮哥伤势未愈之前,我也肯定不能让他上战场。”

“理倒是这么个理儿。”

院子里小八斤在庭院的桌子上,抓着身底下小被子的果子,一颗一颗塞给她阿爹吃。

谢伯捋着胡须,悠悠道:“你们一家几口也是好久没团聚了……”

云乐国在大昭的最东面,纵深百里的地方,马车越往东面走,越感觉风沙越来越大。

连着走了不到三天,林楚楚的唇角都已经干得起了皮。

快要到云乐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和大昭完全不同的地貌和气候。

马车里阎永铮斜靠着车厢,任由女儿在他腹肌上爬上爬下,那笨拙的小屁股差点没碰到老父亲的伤口上,把林楚楚的心差点没惊出来。

“你干嘛不看着点。”

阎永铮被她掐了一把,嘶地一声道:“她那么小点,没事的。”

总说没事,伤口见好几天啊,这人就专挑着没人的时候,总拉着她想进空间。

带着沙土的风砸到脸上,林楚楚把窗帘放下,抱起女儿在身上,“铮哥,下午咱们就要到云乐了。”

崔友德身份特殊,虽是云乐王庭的官员,他们第一站也是不云乐首都,但总还是要小心一些。

林楚楚突发奇想,把阎永铮之前独眼龙那阵的眼罩给他套上,又贴了一圈络腮胡子,再加上他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土匪。

本来心情复杂,但看到镜子里凶煞的自己,崔友德笑了起来,“殿、殿殿下,您,您您看我这个样子还成吗?”

他这么一结巴,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林楚楚道:“幺儿的口齿,怕不是因为学你才变成这样的。”

她本来就是打趣,没想到竟真是这样。

崔友德笑起来,两撇胡子在嘴唇底下来回飞,“幺儿小时候,说话晚她娘就着急,我教她的时候,就一个字多念几遍,没想到她学着学着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