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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新人出门!

贺良玉没有兄长,阎永铮便代替兄长背她出门。

梁凤芜此时身穿常服,卸下皇帝威仪,跟一群青年堵在门口不让新郎进门,闹哄哄地哄笑成一团。

连希被他们折腾的,连坐了几首平仄不搭的酸诗,又是投壶,又是用头顶毽子,才好容易被放进门。

高堂之上,太上皇太后,端在哪里把贺良玉当成自己的女儿,接受两个新人的叩拜。

叩拜后,连希牵着贺良玉的手出门。

梁鸿晟感慨地道:“咱们有两个女儿,一个成亲了一个未出嫁,头次受翁婿的跪礼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姑爷。”

林楚楚自幼流落在外,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亲,现在孩子都有了。

虽说夫婿极好,但没亲眼看着她出嫁少不得有些遗憾。

梁致就更是让人操心了,前后定亲的连个人家都极不靠谱,楚贻忧心道:“女儿的婚事我还当你不上心呢。”

梁鸿晟捋了捋胡须,“哪能不上心,都是我的心肝肉,就是不能像你那样成日念,平白让孩子跟着上火罢了。”

一旁梁致听见爹娘这样说,面色平静好像并不是十分在意。

工部尚书府。

连希也没了双亲,梁凤芜端坐主位上,天地君亲师,他以天子之尊为两个新人赐福。

“一排天地!”

礼官唱和,两位新人依声下跪。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人群高声喝彩,纵有磨难,纵有毁谤,只要此心坚定,情守一处便得始终。

随着礼官高唱送入洞房。

连希与蒙着盖头的贺良玉在众人簇拥下,出了正堂,新婚的正红色隔住人群两头。

赵安生就那样怔怔地,好似谁也不知道,自己捧着个易碎的秘密那般,悄然偷摸地隔着人群看着那样梦里日夜哭泣的脸。

永平侯从太后母家出嫁,梁致林楚楚自然也来送亲。

视线相撞。

赵安生并没有躲开。

那个情深执拗的女子,也没有躲开,她眉眼俱是宽和、温柔沉静,好似从前那些落寞茫然瞬息之间全都不见了。

一旁的林楚楚也不知是跟她了说什么。

梁致朝着赵安生轻微点头。

好像他们从未有过那样深情彻骨的伤痛,只是寻常认识的一个普通人。

点点头就能算作打招呼那样的生疏。

赵安生脚下生根了那般,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正在流逝掉。

他抓不住了。

好像再也抓不住了。

简直要比他睁眼看自己被阉割那天还要痛。

她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只要加快些脚步就能追到。

他甚至来不及想,如果梁致转身他会说些什么。

这些天以来,她哭泣的脸,腿间的鲜血仿佛定格在脑袋里那般,任由他怎样都不能忘却。

“安生!”

脚步停住。

目光痴痴地望向外面,身后皇帝见他没有回答,又叫了声,“安生……”

“陛下。”不过两个呼吸,转身的功夫他就已经调试好了奴才的模样,卑躬屈膝地躬身走向她的兄长,他自己选择的路。

“姐?”林楚楚自然也看见了赵安生,她担忧地看着梁致。

梁致侧眸看了她一瞬,转而轻笑,“我没事,不用过多担心。”

她伸手接过来小八斤,脸上释然放松。

任性了那么一场,最后是个结局她谁也不怨。

月可求。

花易得。

好梦由来容易醒。

辞别再无相见日,一人安度亦春秋。若无执念在心头,人生何处不清欢。

……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簪髻乱抛,偎人不起,贺良玉睁开眼的时候,身旁与她昨夜拜堂的人还睡着。

腰间横着一只手臂。

他们皆是不着寸缕。

她真的嫁人了啊……

动了动腰肢传来陌生的酸软,与她持枪弓马来的感受不一样。

身旁的人好像被她惊动,揽着腰肢靠近,“别动……再睡会……”

贺良玉默不作声任他抱着,身上有些别扭,不是那么特别难受尚且还能忍受。

不一会的功夫,连希好像刚想起来一样,猛地睁开眼睛,他与贺良玉对视,脸上立马薄红一片耳根泛红。

“阿玉……”

新婚的小娘子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先害羞了。

被子一点点拉高,高过头顶,下面是两具连快布料都没有的身躯。

他更羞了。

这人昨夜急吼吼的,就差没把自己给吃了,现在却是鹌鹑一样。

贺良玉被他弄得好笑,“连希,醒了就别睡了,要去给太后那边行礼的。”

“哦……”虽是夏季,被子里肌肤相贴的触感也让人舍不下,连希黏糊糊抱着她腰不撒手,“再躺一会,就一会……”

虽是陛下给了三日婚嫁,但新婚第二天也不好起的太晚。m.qqxsnew

起身的时候,瞥见床单上那抹红晕,俩人同时不好意思地瞥过头去,不看对方。

屋外的早就等着的侍女听见动静,敲门而入。

连希像把贺良玉捧成宝一样。

截过来侍女手中的帕子,伺候自己的妻子洗脸,贺良玉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铜镜里外的两个人,眼神像是拉丝一样,满满黏稠情谊。

“阿玉,我今日第一次替你束发。”连希拿着梳子道:“往后为夫为你日日束发画眉。”

贺良玉伸手向后,抚住他的手,温婉一笑,“嗯……”

夫妻二人窃窃低语,举案齐眉。

旁人好像插不进去那般甜蜜。

收拾床榻的侍女瞧见,床上刺眼的红色,彼此望了一眼皆是惊诧。

贺将军回江南之前,曾被匈奴人俘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些忽略她保家卫国拼命流血的人,以自己龌龊阴暗的心思,专拿那些世俗恶心的话语来诽谤她。

却不知,就算是凶残没有人性的匈奴人。

也敬重旗鼓相当的对手,并未以女子身份看清她,折辱她。

三日后行宫里连大人红光满面,与户部商讨事宜,脸上都挂着遮不住的笑。

林楚楚忍俊不禁,“连大人,回神了,回神了,知道你觅得佳人新婚燕尔,咱们现在谈正事呢。”

“哦哦。”连希晒然一笑,“殿下,我笑得很明显吗?”

屋子里还坐着几个侍郎,都捂着嘴偷笑。

林楚楚揶揄看他,点了点头。

说笑过后,该谈正事了。

连希让人把这段时间做的东西都搬上来,“殿下,这是依照您给的图纸,烧制的琉璃瓶,像这样的瓶子工部的人一天可以烧制上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