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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事出了不到半天,皇帝慰问的圣旨就先到了。

大概意思就是阎驸马现在还没回来,皇后如此做应该一时头昏,是她的错。

梁家的事说到底都是家事,她不该车上战后妇孺,唯恐天下人心寒,皇帝还特地明示了下皇后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禁足。

你、长宁郡主,还有一干军人家眷就别瞎想了。

太子紧随其后,阵仗极大,呼啦啦的礼物拉了几马车。

生怕消息传到西北,日后安阳王梁凤芜回来找麻烦。

“楚儿妹妹,我听闻你有孕,我特地来看看,原本这事本不该我来,可你堂哥我尚未娶亲,阎驸马不在我实在惦记你。”梁毓眉眼带笑,仿佛上午来让她嫁给齐文轩的不是自己老娘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更何况这个人是太子。

“多谢太子殿下客气。”林楚楚勉强笑着说。

“还说没有生气,瞧连哥都不叫了。”梁毓语气颇为推心置腹,“你也知道我母后与齐家,齐文轩到底是庶子,商人的心胸也就那么大,母后已经被父皇禁足。”

梁毓兄长那般好言商量,“楚儿你就莫要生气了。”

林楚楚厌恶的是齐文轩,太子这般递台阶她根本没法拒绝。

“我知道了,堂哥。”她低下头面上不再能看出愤懑。

晚上梁毓留下王府吃晚饭,楚贻和梁致也从宫里回来,她们在宫里就听说了这事。

太后当场就气的把茶盏摔了出去。

后来消息传进宫,说是林楚楚当场拒婚,并派人把齐文轩的腿打折了。

太后听后缓了不到半刻便哈哈大笑,直言这才是梁家的根骨。

安阳王府三个女人,就太子一个男的他也不觉得别扭,席间谈笑风生,说起了跟梁凤芜小时候的趣事。

倒是逗的许久未曾开怀过的三人有了些许笑意。

“那时候凤芜就常说,等长大了,要与我一起在西北策马狂奔。”梁毓眸色幽深,回想起了久远的回忆,“他说我做大昭最圣明的帝王,他做我的先锋,我的开山利刃,永远拥护我效忠于我。”

“我们就像是父皇和叔父一样,做最好的兄弟要一辈子守望。”

烛火瘦摇,太子的脸在烛火下影影绰绰,他喝了一口酒对楚贻道:“婶娘,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也是真的没能忘了,梁家的从父辈传下来的手足情谊。”

梁氏一脉子嗣向来稀少。

林楚楚不知道梁毓此刻的真情实意到底掺了多少水,。

码此刻,她能看出来,他还是有半分真诚在里面的。

“殿下,凤芜他从未忘却与您的幼年情谊。”楚贻闻言道:“我的的孩子最是重感情,这些年他虽不久在京中但每逢书信寄来,里面无一没有不询问太子殿下的……”

席间交谈融洽,东宫传信的太监小跑进来。

伏在太子耳边,太子看了楚贻一眼眸色骤然紧锁,继而是脸上急速苍白下去。

“太子殿下,陛下和内阁六部大臣都在昭仁殿急召您过去……”

梁毓恍神片刻,摆了摆手,嗓音顿时疲惫嘶哑,“让……让本宫缓一下。”

楚贻和林楚楚还有梁致纷纷看着他。

就见太子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盯着楚贻十分艰难地说:“婶娘……”

“你……”

楚贻顿时猛烈心悸,躲闪似的摇了摇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白城被困,叔父凤芜中了埋伏,叔父……叔父重伤胸前一箭,人正在送往进城。”

“凤芜……”

“凤芜……”

他似乎是说不下去了般,躬下身去摁紧了胸口,耳后站起身万分痛苦地道:“本宫的兄弟遗体也同叔父一起回京了……”

楚贻怔然片刻轰然倒了下去。

眼前是太子痛心疾首的表情,耳边是梁致惊慌哀痛的呼声。

侍卫管家齐齐涌进来,林楚楚木然地坐在那里。

“楚儿,致儿,照顾好婶娘,父皇找我,我先回宫了……”

梁鸿晟身手重伤命悬一线,梁凤芜……

她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兄长,死、死了……

一片混乱之中,林楚楚漠然地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之间,措手不及,一切都变得她从不认识,就产生了这样的变故。

先是徐文清,徐大哥,再是豫州城破,死了她才知道全名的小蒋公子。

还有……她不知生死的丈夫,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好容易寻到的亲人父兄。

眼前越来越模糊,林楚楚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梁致在大叫,“楚楚!”

两个孩子还有谢伯冲了进来。

将昏过去的楚贻和林楚楚分别安置。

尽管竭力封锁,安阳王战败的消息仍旧传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战无不胜的战神一朝陨落,全程肃然一片,一时间从前没心没肺的大昭京城百姓,好似顽皮的孩子突糟横祸一夜之间长大。

城里的歌舞停了,百姓谈话间全是日益焦灼的战事。

尽管急调了中路荀崇山支援京城西北,却仍远水解不了近火。

四月初七,安阳王回京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年仅二十三岁的安阳王世子梁凤芜的尸骨。

皇帝一身黑衣带领太子文武百官在德胜门前迎接。

漫天的纸钱雪一样洒下来,满城百姓安静地看着城门的方向,一瞬间天地好像抽走了人的耳朵般寂静。

在等待的这么多天里,林楚楚无数次期盼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当朱漆大门缓缓拉开。

眼前的画面如幻灯片一样,缓慢地进入眼帘,先头的马车里是重伤未死的安阳王。

马车后面一口巨大的棺材。

在等待的这些天里,楚贻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那般满身死气。

但当看见棺材的那一刻,随着楚贻哀鸣地一声哭嚎。

百姓中发出阵阵的低哭。

林楚楚知道了。

这是真的。

死亡就那样让人拒绝不了地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

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林楚楚失神地跟在队伍里。

身边的哀恸不止的母亲,前头是曾经鲜活却再不能开口的兄长。

她全身麻木地跟着,根本不只该露出何种表情才能表露自己的哀伤。

安阳王府里素白一片,早就等在哪里的太医,见到跟随马车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