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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上就不是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虽然这会儿停靠着没有出航,也上来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池夏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已经见了好几个眼熟的俄国人了,示意郑元宁跟她下船。

郑元宁低着头,他心里还是一片茫茫然的无措。

但神奇的是,池夏出现后,那些充斥在他眼底、耳边的幻视和幻听就消失了,只余下耀眼的阳光和……同样耀眼的池夏。

他甚至没感觉到平日里在船上的那些恶心难受,一路跟着池夏一路走下了船。

雨后初晴,湖边绿草如茵,微风习习,很适合散步。

池夏只让侍卫远远缀在后面:“伤口怎么样?几天没见感觉你脸色差了些。”

算起来抑制他伤口毒素的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时限了。

郑元宁一愣:“伤口没什么事,基本上已经完全愈合了。”

这些天他甚至完全没觉得伤口有异样了。

池夏点头,直奔重点:“那就是心病了。你能试着自己调试一下吗?”

郑元宁闭了闭眼,他知道池夏在等他点头,但沉默了许久,他还是没能点下头去。

迟疑道:“娘娘上回说,土尔扈特部要回来,会遇到不少阻碍,或许要组一队人,去暗中协助他们……我可以去吗?”

“你不能,”池夏丝毫没有犹豫就拒绝了:“你这是逃避,你想就此放弃海战和水师了吗?”

郑元宁摇头:“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与其在营地里像一个废人一样待着胡思乱想,我、我不如去做一点有用的事。”

池夏正色:“在陆上,你或许会是一个好的火器营士兵、军官,但在海战中,你的天赋无人能比,我不希望你泯然于众人,也不希望水师失去你这个未来的主帅。”

她笑了笑:“你可以慢慢来,你还那么年轻,你等得起,我也等得起。”

郑元宁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想起早上听弘晟说的事,有点担心:“弘晟世子说,您昨天……被皇上斥责……”

池夏失笑,“吵个架”忽然发现,关心他们,生怕他们闹翻的人还真是不少。

“弘晟说话你还不知道么?信一半就差不多了。我们心里有数。放心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弘晟回去,也跟他说别瞎操心了。”

池夏还要在面上跟雍正“失和”,没法太早去他营中,但胤祥那一头跟他们这儿又有些“时差”,他们这里夜色起来,京城基本上就得是二更鼓后了。

好在胤祥也是个不到三更不休息的夜猫子,池夏跟他解释了一番,顺口聊了两句。

胤祥一脸复杂:“所以您跟我四哥……这会儿在研究,怎么让俄国皇帝……对您情根深种深情厚谊?”

池夏:……

本来没什么事,但你这么一总结似乎就不那么对劲。

听起来她家四爷怎么那么渣呢!

池夏:“要不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弘晏怎么样?是不是会爬啦?”

胤祥笑了起来:“会了,今儿嬷嬷们把他放在地毯上逗着玩,他还拽着我衣服抱着我腿想站起来。”

池夏乐了:“多有前途呀,这么小就知道要抱谁的大腿了。这可是他爹执念了两辈子的周公。”

大腿要趁早抱上。

胤祥看了看撅着屁股睡得呼呼香的小侄儿,头一回没有反驳“周公”这个说法。

~~~

上回得知皇太子阿列克谢身边的女人可能是布木恩后,雍正就连夜召了多尔济郡王和恪靖公主来议事。

今日池夏到的时候,多尔济郡王也正巧赶到,雍正示意池夏坐下来一起听。

多尔济郡王带来的消息倒是很简短,就几个字。

布木恩逃了。

雍正和池夏相视一眼,俱不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多尔济不知道是赶路匆忙还是紧张,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回、回皇上……准噶尔策零传来的最新消息……布木恩在得到穆娜仁被凌辱杀死,策妄要立策零为储的消息时,就给自己找好了替身。”

池夏:……

金蝉脱壳玩得挺溜,那俄国那个,十有八九就是布木恩本人没错了呗?

多尔济都有点说不出口了:“当时……策零软禁的,就是她的替身。”

雍正冷了脸:“所以布木恩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策零现在才发现?甚至如果我们没有追查,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多尔济尴尬地低头:“也、也许发现了,只是怕皇上追究,一直按着没报。皇上恕罪,此事皆是臣等无能,竟叫他们瞒天过海了这么长时间。”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多尔济和恪靖,毕竟准噶尔不管是跟朝廷还是喀尔喀,一直也都没有那么密切。

池夏看他脸都白了,有意缓和一下场面,给雍正递了一碟山药枣泥糕。

“听苏公公说皇上今儿一下午都忙着,先吃点东西垫垫吧?郡王匆匆赶来,想必也没用饭,膳房预备着饭呢,也让苏公公带您先去用一些。”

多尔济赶紧谢恩出去,刚才恪靖不在,雍正冷下脸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打怵。

池夏给雍正换了杯热茶:“您一贯对恪靖公主和郡王都是和风细雨的,今儿忽然变了脸色,我瞧着郡王挺不适应。”

雍正摆了摆手。

池夏看他手里一直拿着笔圈圈写写,索性捏了一块山药糕塞进他嘴里,抓了他的手把手指捏了一遍:“怎么了?今儿谁惹您生气了?”

“朕原以为策零只是懦弱些,假以时日还是能把准噶尔管起来的,没想到他这般……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知情不报,要想完成蒙古的一统,恐怕准噶尔这块,是个大问题。”

说到底,他有些急了。

池夏明白过来他在急什么,无奈地叹了一声:“四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彼得的任务,我会好好做的。”

跟彼得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这两天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彼得对她好感度的每一次变化,多少有了一点想法。

双方后期还要谈一些通商协议的细节,还要谈互相遣使和派遣留学生的事,和谈虽然接近尾声了,但也不太可能一天两天就结束,她还是很有希望刷到满点的。

雍正伸手示意她过来:“算着时日,俄国境内的土尔扈特部或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这儿的谈判也很快要结束,你有想过,谈判结束后,让谁留下来,去暗中接应他们吗?”

“我想让年大将军去,但我又觉得有点大材小用?”池夏犹豫了一下:“再者,我总觉得,咱们这回的和谈,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就能结束。”

她说了早上弘晟套到的消息。

“后来我就让人盯着了,这位皇太子殿下,确实是昨晚接到了布木恩送的信,今天刚过中午,就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