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藩王弟弟才是杨广的心腹大患。
隋朝的这种总管府制度给予了各州总管极大的权力,可以说军、政、财权一把抓,只要中央控制力减弱,就是藩镇割据的局面,尤其这两个人还是皇子。
杨广自己也是藩王,将心比心,这两个弟弟怕是没那么容易臣服。不用等回信,杨广就得着手平叛了。
杨广召见宋缺:“你现在立刻回岭南,监视蜀地,如果蜀王造反,你不用等朝廷的命令,直接率军平叛。”
宋阀是困守岭南,可是宋阀的影响力可绝不止岭南。控制巴蜀的独尊堡和宋阀交情不浅,而且宋阀一直在伺机而动,他自己在南方就不缺少眼线,哪里有风吹草动,一定瞒不过他。
宋缺想反对,蜀王造反,让宋阀出力,杨广这是在变相削弱宋阀。
宋缺算是相对了解杨广的一个人,他一招败于杨广之手之后,虽然做出妥协,但一直在隐隐抗争。向杨坚投降,而不是向杨广投降就是一种试探,只是他不敢明明白白的对抗杨广。
而梵清惠之所以还能指使得动宋缺,也是因为宋缺希望梵清惠支持的太子能获胜。只是他自己都觉得渺茫,没法和梵清惠明说,导致梵清惠兵行险着,不顾一切地杀了杨坚。
杨广虽然不是完全信任宋缺,但却看出了宋缺的谨慎。宋阀太大了,大到宋缺根本就不敢冒险。没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气,宋阀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蜀王只要敢造反,单单一个宋阀就够了。如果宋缺敢出工不出力,只想牵制蜀王,保存宋阀的力量,杨广就敢不发兵平叛,让宋阀和蜀王彻底变成拉锯战,既拖死蜀王,也拖死宋阀。
除非宋阀也举旗造反,否则宋缺只有以最快的办法平定蜀王造反,才有可能最大程度减少宋阀的损失。
宋阀甚至连作壁上观的可能都没有,蜀王一定斗不过杨广,如果宋阀不出力,蜀王灭后,就该轮到宋阀了。
要不就是天下的各州总管都造反,可这根本不可能。
最富庶、势力最强的江南就握在杨广手里,独孤阀阀主独孤罗是凉州总管,宇文述拜安州总管。丰州总管鱼俱罗是鱼赞的哥哥,可以说杨广早就掌握了半壁江山,谁还敢乱蹦?
至于并州总管、汉王杨谅就更加不足惧。
杨广的诏书发出去还没有回信呢,就已经派越国公杨素向并州集结军队。曾经的贴身侍卫张须陀,一直在史万岁帐下,也被杨广调至前线,连回京见一面的时间都没给,随时准备动手。
并州是杨广的老巢,在并州经营多年,后来虽然人走了,但从来就没放松过对并州的监视、渗透。可以说并州从上到下,到处都有杨广的人,汉王真的敢造反,杨广就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并州。
说起来挺长,其实杨广安排这一切都是在天亮之后的第一时间。
梵清惠并没有被关在天牢里,一个失去武功的尼姑而已。杨广也并没有折磨梵清惠,虽是杀父仇人,但折磨一个女人太没品。
失去武功对梵清惠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她本来也不与人动武,可以说她除了和同门比试以外,还真就只是和杨广动了一次武,也是人生最后一次动武。唯一的损失,也许只是失去精湛内力导致的容貌略显苍老。
她是个真正的食脑者。
没了武功,她依旧没有放弃翻盘的渴望。至于杨广的杀父之仇,在梵清惠眼里并不是个死结。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还能出什么筹码。
杨广不关心梵清惠的心理活动,只是道:“宋缺已经回岭南了。”
梵清惠心中一抖,宋缺到底有没有试图救自己?失去宋缺的感情,对于梵清惠来说,无疑是一巨大的损失。
失去一个绝顶高手,还有整个宋阀,对梵清惠关乎天下的布局来说,是一个伤筋动骨的打击,但梵清惠此刻却没心情管这些。她现在已经逼退至悬崖边上,她要考虑的是怎么绝处逢生,至于这天下,也只能等自己重生了,再徐徐图之。
梵清惠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广微微一笑:“今日上朝,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反对的,更没有人提起皇兄,朕继位的过程无比顺利。朕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局,这个时候皇兄如果出现,只能是自投罗网,他败了,你也败了。你是慈航静斋的罪人,是佛门的罪人。”
梵清惠摇头:“如果太子不能继位,佛门衰落就是迟早的事。现在贫尼输了,不过是提前输掉赌注罢了。”
杨广道:“朕镇守扬州,可没少扶持佛教,你这话说的不亏心吗?”
梵清惠道:“你的扶持只是有限制的扶持,对佛门来说毫无意义。没有你的那种支持,佛门也能兴起。”
杨广道:“之前朕没有打击佛教。”
梵清惠对杨广的话不以为然:“你对佛门到底是支持还是打击,全在你一念之间,这不是佛门想要的。”
杨广认可了梵清惠的话,杨广把佛教当作自己的工具,而梵清惠是把皇帝当作佛门的工具,这是二人之间的根本冲突,各自立场不同,无谓对错。
杨广道:“可你的一念之间不只害了慈航静斋,还害了父皇和皇兄。”
梵清惠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被你抓到了?”
杨广道:“朕刚刚继位,还没来得及立太子。”
梵清惠气结,杨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他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杨广的语言攻击丝毫不弱于他的武功。
梵清惠道:“你知道贫尼说的是太子杨勇。”
杨广作出恍然之色:“原来是皇兄。”
随即摇头:“还没找到。”
没找到你不先问我,还等我先问你?就差一个先开口的顺序,搞得太子逃脱都没有给梵清惠带来丝毫喜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