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席卷而来的灼热气浪让朱谕雪、韩偃等人皆是面色一变。
好在只是余威。
张天师及诸葛天师的符阵就很快的起到了作用。
不同的符纹出现,把这股灼热的气浪拦截。
也形成了新的封锁。
但能否拦住林荒原,还得看实际的情况。
林荒原在注意到封锁被打破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拔身掠走。
直接撞上了诸葛天师的符阵。
诸葛天师似乎很有自信说道:“张天师的符阵应该是用不上了,因为我的符阵就会将此人挡住,他绝无冲破的可能。”
魏来没忍住说道:“那个林荒原是大物,就算重伤,也是大物,你的符阵有这么厉害?能拦得住大物的力量?”
纵然是宝箓天师也最多影响到澡雪修士,都不能说是针对,哪怕是张天师,无论是符箓还是符阵,能对付些普通的澡雪巅峰修士也已是极限。
诸葛天师直接说能挡得住大物的力量,魏来差点就嗤之以鼻了。
除非是林荒原的力量已经下降到澡雪巅峰的层面,否则绝不可能。
最佳的作用也就是稍微抵消些林荒原的力量,真正的拦截还得看张止境等人。
毕竟请张天师来也只是帮忙的,不是解决问题的。
诸葛天师又凭什么?
张天师倒是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林荒原整个人撞入诸葛天师的符阵里,层层的符纹缠绕住他,仿佛将其禁锢,但仅是眨眼的功夫,那些如同丝线的符纹就被拖拽出很长,眼看着就要崩断。
便在这个时候,诸葛天师又掏出了一张符箓。
符箓很快在其手中燃尽。
然后缠绕住林荒原的阵纹忽然变得更坚固,像是锁链一般把林荒原的脖颈、手脚都被捆住,哪怕崩的再直,也没有断裂的迹象。
魏来一脸懵。
魏紫衣说道:“还真不愧是世间唯二的得岸天师,此符阵的能力超乎想象。”
张天师说道:“很可惜,虽然是创新的符阵,束缚的能力极强,但也至多困住伤重的林荒原一瞬,还请张武神诸位做好准备。”
张止境闻言,体魄咯嘣作响,两侧的宗师巅峰武夫的体魄也噼里啪啦响彻起来。
满是自信的诸葛天师很快就变了脸色。
锁链的符纹毫无征兆的崩断,整个符阵也土崩瓦解。
林荒原在瞬间就又撞上了张天师的符阵。
同样的画面再次呈现。
金色的符纹把林荒原牢牢束缚住。
而符阵之后就是以张止境为首的一众武夫,
再后方,除了韩偃等人,澡雪巅峰以下的修士皆已退走。
傅南竹此刻也率领着骁菓军的精锐杀到。
很快就组成了战阵,让得韩偃等人撤到了更后方。
帝师随即朝着鱼渊学府的读书人说道:“放空意识,我将借用你们的文气。”
但凡是读书人自然都有文气,也等于是他们的根基,在对敌方面是没什么用处,可在帝师的手里,就有了用处,只要数量足够多,也能凝聚出不可小觑的力量。
鱼渊学府的读书人对此当然不会有任何怀疑,纷纷照办。
他们的文气就全都涌入到帝师的身上。
甚至不仅是鱼渊学府的读书人,神都里所有读书人的文气皆呼啸而来。
帝师的气焰因此节节攀升。
他言出法随,封锁了整个神都,防止林荒原破碎虚空而走。
但这个封锁只针对虚空。
毕竟帝师也只是澡雪巅峰修士而已。
就算得了很多的文气,也没能打破桎梏,跻身到大物的层面,因此言出法随对大物的影响仍旧有限,只是封锁虚空,他还能有自信挡住林荒原,更全面的就顾及不到了。
那只会降低封锁的强度,拦不住林荒原就毫无意义。
张天师没有似诸葛天师一般再取出符箓做些什么,但就是布置好的符阵也比诸葛天师的符阵撑得时间久,这让看在眼里的诸葛天师心下不爽。
好在此时此刻也没人计较他前面说大话。
不然就更丢人了。
他没有时间再布置新的符阵,而是很快掠至高处,掏出了一砸符箓摆在面前。
张天师也转头给自己贴了张神行符,掠至另一个高处,但他很少在身上储备许多的符箓,所以他更多是现画。
朱谕雪见此一幕,就知道张天师的符阵怕也要撑不住了。
武神祠的宗师巅峰武夫们此刻很难不紧张。
张天师的符阵一破,就会是他们直面林荒原。
林荒原的后方,姜望攥紧手里的长夜刀,与青衣并肩。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着不同颜色衣裳的姜望,先后迈步向前。
在林荒原冲破张天师符阵的瞬间,宗师巅峰武夫们也纷纷冲杀上去。
他们形成铜墙铁壁,疯狂的催动气血,拦住林荒原的脚步。
朱谕雪首当其冲。
姜望纵身掠起,长夜刀从天斩落。
林荒原膝下一颤,就半跪在了地上。
但很可惜,姜望的一刀并未造成伤害。
林荒原是纯粹以体魄撑着,抬手一掌就朝着面前的武夫们拍去。
虽然宗师巅峰武夫的体魄也是强横无匹,可在林荒原的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所谓的铜墙铁壁很快就被打开了缺口。
但迎面出现的并非生路,而是大隋武神张止境。
他的拳头瞬间就砸中了林荒原的面门。
张止境的力量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林荒原的伤势也让两者的实力几乎到了同一水平线,所以这一拳直接就把林荒原捶了回去。
青衣伸手就拽住了林荒原,狠狠将其抡翻在地,然后拳头就如雨点般落下。
嘭嘭的闷响在整个神都响彻。
到了此刻,林荒原的体魄终是有了衰弱的迹象。
他被青衣打的哇哇吐血。
青衣没有片刻停手,直至祂在外的时间到了,林荒原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姜望持刀走过去,青衣回归神国。
张止境也穿过一众的宗师巅峰武夫,到了近前。
他们低眸俯视着林荒原。
林荒原啐了一口血,挣扎着坐起身。
姜望举起刀说道:“结束了。”
林荒原却冷笑着说道:“就算我的力量消耗殆尽,你想打死我也没那么容易。”
张止境一脚踹了过去,林荒原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嵌入地面。
姜望伸手将其拽出来,直接扔上了高空,随即猛地挥出一刀。
张止境也砸出一拳。
甚至朱谕雪等宗师巅峰武夫也合力出拳。
轰然的炸响,溅起一大团的烟雾。
陈锦瑟疑声说道:“死了么?”
韩偃面无表情抬眸看着。
无数的碎石尘埃撒落在地,噼啪作响。
林荒原的身影在半空中显现。
他双臂挡在面前。
陈锦瑟啧了一声,“居然还没死。”
姜望皱眉,林荒原的抗揍程度,还更出乎他的意料。
都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其体魄的防御也没有下降很多。
或者说,已经能够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却还没到彻底破防的地步。
但显然也只是早晚的事。
林荒原不能逃出神都的话,他必死无疑。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林荒原就必然要使出最后的手段。
那就是莫名潜藏在他体内的烛神之力。
时至今日,林荒原也没能掌控这股力量,只是从最开始的些微借用,到现在能稍微动用一部分,可就算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是极其可怕的力量。
林荒原很担心在放开身心的时候,被烛神之力影响而失控。
但现在不使用这股力量就只能等死的情况下,他也别无选择。
林荒原吐出口气。
姜望及张止境的攻势也再次杀到。
而迎接他们的是猩红的气焰。
在一瞬间爆涌,整个神都的上空皆被猩红的气焰覆盖。
姜望与张止境就以更快的速度坠落回地面。
他们皆是气血翻涌,竭力才压制住。
随后对视一眼,又抬眸看着林荒原,脸色无比的凝重。
世人自然是没有见过烛神的,除了曹崇凛有远远的瞥见过,但也不算看得清楚。
所以烛神的模样在曹崇凛的记忆里是模糊的。
因此除了妖怪以及活下来的仙人与某些神,烛神的气息对当世人来说是陌生的。
哪怕是夜游神,也只是觉得熟悉,毕竟祂在当年也没资格与烛神一战,甚至都没见过烛神,曹崇凛的匆匆一瞥就纯粹是巧合。
神都里的门神铺首就更认不出烛神的气息了。
虽然烛神的身躯在姜望的神国里,但毕竟只是死物,除了仍旧显得可怕,自也没有气息存在,所以姜望亦难识出。
唯一能认出来的琅嬛神,此时还在沉眠。
当然,神都里还有个例外,那就是阿姐。
在林荒原的身上涌出猩红色的气焰时,阿姐的脸色就骤然一变。
她第一想法是自己感觉错了。
但她无论怎么去感知,都无比确定那就是烛神的气息。
阿姐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而除此之外,远在汕雪的泾渭之地里。
凶神折丹的面色也忽然起了变化。
正在认真恢复着力量的妖王们都没有感觉到,甚至包括了凶神嘲谛。
但凶神折丹很清晰的捕捉到这股气息。
祂反复的确认,一点没错。
就在祂旁边躺着的李剑仙,也没能感觉到什么,但注意到凶神折丹的不对劲,他很好奇问道:“真是奇了,自你醒来,没见有什么别的表情,怎么这会儿有这般大的反应?”
凶神折丹低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是烛神的气息没有错。
烛神还活着?
祂全身心的去感知。
那股气息却又变得模糊,祂无法找到究竟来自哪里。
李剑仙皱眉,朝着凶神折丹的目光望去,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气息,不由得变了脸色,豁然翻身而起,喃喃道:“烛神?”
凶神折丹再次看向他,说道:“你也感觉到了?”
李剑仙不语。
他被困在陨神台里很久,也算是守了烛神的身躯很久,自认是确定烛神死了的,可现在忽然出现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站在泾渭之地外的裴静石、曹崇凛都没有感觉到这股气息。
城隍倒是有所察觉,但因为烛神的气息很快模糊,祂没能实际的感知到,就潜意识的忽略了。
琅嬛某地。
把自己裹得很严实的荧惑,穿梭在小镇的街巷间。
临至尽头,祂忽然止步。
转眸看向了神都的方位,紧蹙着眉头。
披着蓑衣的河伯也因此止步,诧异看着荧惑问道:“怎么了?”
荧惑说道:“可能有件会让你觉得开心的事。”
河伯嗤笑一声,说道:“现在可没什么事能让我觉得开心。”
荧惑看着祂认真说道:“烛神的气息再临了。”
河伯的瞳孔一缩。
祂随即沉着脸说道:“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荧惑没说话。
河伯的脸色再次变了,祂压低声音说道:“你确定没搞错?”
荧惑说道:“我对烛神的气息还算熟悉,虽然对比以前很弱小,但确认无误。”
河伯当即就倒吸一口凉气。
祂难以置信说道:“烛神没死?”
荧惑说道:“只是祂的气息出现,到底是不是烛神,还得再确定。”
河伯说道:“既是烛神的气息,难道还能来自别人?”
荧惑说道:“那可不一定。”
祂转身往前走,穿梭在行人间,说道:“接下来就先确定这件事吧,毕竟烛神若是活着,此事就非同小可,烛神当年封禁我的仇,或许也有机会报了。”
虽然动手封禁祂的不是烛神,但是烛神的授意。
祂背叛了青冥帝,帮了烛神很大的忙,结果反过头来就背刺,此仇不共戴天。
河伯却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开心。
祂又没有背叛过烛神,烛神也不曾背刺祂,但祂的潜意识实在开心不起来。
反而更多的是恐惧。
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情绪。
如今的河伯,终究已不似当年。
南瞻境里。
某个未知之地。
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其间坐落着一个茅草屋。
在屋前湖泊垂钓的微生煮雨,忽而挑眉。
有鱼儿上钩。
但他随即又把鱼儿放回湖里。
然后再次甩竿。
湖面泛起波纹。
他端起酒盏饮了一口,轻笑呢喃道:“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