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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记酒楼歇业七天,大门关着,但里头却忙得热火朝天。

宁晚清定制了许多坛子罐子,让文忠购置了许多食材回来,将清记酒楼里头堆的满满的。

所有的小二和伙计帮忙摘菜洗菜,她又雇了一些婆子来切菜,而文娘子则带着将军府的厨娘腌制酱菜,将萝卜、黄瓜、芥菜等素材放在青色的坛子里,牛肉猪肉之类的,就放在白色的瓷坛里,四处香味扑鼻。

整整七日,酒楼里就在做酱菜,几千两银子的食材都被做成了酱菜,坛子罐子全都装的满满的。

住在酒楼附近的百姓们早就闻到了香味,本以为是清记新研制出来的美味食物,没曾想第七日的夜晚,几十辆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将所有的坛子罐子都拖走了,那些望眼欲穿的人全都望了个空。

刚做好的酱菜全都堆在马车上,一路去边关,整整七日食材在酱里泡着,大豆做的酱汁,浇淋上红色绿色的辣椒末,那些辣椒籽在酱汁里充分发酵,最美味的辣味被激发出来,所有的食材也被泡到了极致,食物原本的味道和酱汁完美的融合,一揭开坛子的盖子,那香味便扑鼻而来。

“好香!卧槽好香!”

军营上空,奇异的香味飘散开来,正在值岗的侍卫都用力嗅了嗅,越是嗅,那香味越是诱人,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听说是京城那边送来的东西,肯定是少夫人做的酱菜!”

“快去将军的营帐,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走,快去!”

不知谁叫了一声,那些闲着没事的当兵的飞快的朝军营正中间的那个营帐围拢。

盖子是金戈揭开的,他看着被酱汁裹起来的牛肉粒,眼泪都快淌出来了:“少夫人真好,太感动了!”

在边关不过半个多月,他天天吃干粮,嘴巴干的都起了一层泡,起泡就算了,主要是嘴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想跟厨子提点要求吧,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厨子也难的很。

这边城一直在战乱之中,山里林里连一根野菜都找不到,更别说改善伙食了。

这战争还没开始呢,厉家军就因为这寡淡的干粮,一个个精神都打不起来,一听说少夫人送来了酱菜,金戈第一个就冲来了,还没得到厉云深的许可,就迫不及待的揭开盖子,他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酱,伸出舌头舔了舔,顿时眯上了眼睛,辣,够味,刺激了他所有的味蕾,简直太好吃了!

“将军,您尝一口!”

金戈把自己的手指头伸过去。

御风嫌弃的瞪了一眼:“能不能将就一点,手收回去!”

金戈讪讪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现在处在军营,一切从简,他们身上这衣服都半个月没换了,哪有那么多要讲究的。

御风瞅了一眼那罐子酱牛肉,喉结滚了滚,也想尝一尝,只是他性格内敛,终是做不出金戈这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几人正说着,营帐外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特娘的,这些人都是狗鼻子吗?”金戈连忙把盖子盖起来,抱着一坛子牛肉到处找地方,“我得藏个好地方,不然这群家伙进来,就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御风摸了摸鼻子,望天:“这东西是少夫人给将军的,将军还没发话,你就当成自己的东西了,你也是蝗虫!”

“只要有好吃的,当蝗虫又有什么可耻的!”金戈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直在看公文的厉云深勾了勾唇,眼中透出些微的笑意:“御风,你让厨子把那些坛子里的酱菜平均分下去。”

“将军!”金戈一个箭步冲来,“两万人,全部分下去,那将军吃什么?”

“分到多少就吃多少。”厉云深勾唇道,“二十辆马车,这么多酱菜,难不成本将一个人吃?”

“那肯定啊,那是少夫人特意送来给将军的,怎么能被那群小子给分去,一个个跟饭桶似的,分那么一点他们也觉得不够。”

“这些就是夫人给他们备的。”

厉云深看着和酱菜一道被送来的一封家书,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的夫人,这个女人,平时就是个小女人,打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没想到,这种时候,她也有大义。

她说,希望他得胜归来,她说,希望所有的厉家军一个不少,她说,她等着他们归来……

她说,她会尽她所能为他们准备吃食烈酒,希望他们在军营也能像在家中一样……

那封信上,有一滴濡湿。

或许,她哭了,写信的时候哭了。

明明字里行间都是深明大义,可还是有着小女人细腻的心思,眼泪都控制不住。

想象着宁晚清思念他的模样,厉云深的心口都是鼓胀饱满的,有人等着自己班师回朝,那种感觉格外新奇,他此时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回去……

这一晚,因为有从京城送来的美味酱菜,军营里一片欢腾,只是那二十辆马车送来的酱菜,不到半刻钟,就一扫而空,金戈心疼的差点吐血。

酒足饭饱后,大部分将士进营帐休息,而主营这边,还是灯火通明。

“将军,末将刚刚去了一趟边城的城中,那边民不聊生,百姓沿街乞讨,只是……”新升上来的曹副将满脸愤恨,“那个袁大人,居然还在府里花天酒地,十几个不足十二岁的少女被强迫……简直是惨无人道!将军,我怀疑那个狗官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御风目光微沉:“边城已被蛮夷攻占,照理说,边城的官员应该是蛮夷,怎么还是当初的袁大人?难道,袁大人是蛮夷那边的内奸?”

“就算不是内奸,这种狗官也该死!”金戈冷冷道,“将军,我这就潜进城中,杀了那个袁步义!”

厉云深的手指点着桌边,声音冷彻:“周副将和季副将的死因尚未查明,不得轻举妄动。”

“说不定就与那袁狗官有关!”金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他抓过来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