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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铁器时代 > 5-20 陈腊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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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码头上的一个新帮会就这样诞生了,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以前的把头,把头一般都是恶霸地痞,控制着码头上的装卸搬运业务,苦力们辛辛苦苦赚的钱他要盘削掉一半,不愿意交钱,可以,那就别想在码头上立足,哪个把头手下沒有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啊!丁力他们这些苦力头上就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把头,不过现在他再也狠不起來了,因为一柄斧头刚刚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利刃将一只耳朵稍微偏一偏他吃饭的家伙就沒了。

既然能做把头就不是寻常人等,变成一只耳的把头隔了半个时辰就拉來了上百个帮手,手持铁棍气势汹汹的杀过來,妄图把襁褓中的斧头帮剿灭在萌芽状态,苦力们虽然有几个习武的,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凭着一身蛮力而已,看到对方更多人马杀过來不免心慌,这时候许文强大哥派來的援军及时赶到,五十名日升昌精心培训的剑手可不是寻常流氓能够匹敌的,不消一刻,把百十名流氓就被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此役后斧头帮就算在码头上站住了脚。

成立斧头帮只是刘子光插手上海滩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要探查市舶司的黑幕了,毛主席说得好,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所以刘子光亲自出马伪装成出口商人到市舶司衙门去调查。

市舶司衙门的门脸很大,气派非凡,门口旗杆下立着一块牌子,上写一行大字:衙门左右三十丈以内禁止摆摊设点,附近几个绿衣巡城人员拎着棍子闲逛着,市舶司的大门紧闭,日上三竿了还沒有开门办公,这一点倒是和京城那些大衙门的作派很像,刘子光装扮成寻常商人模样,混在市舶司门口等待报关的那些商人们中间排队。

衙门一直不开门,商人们等的口干舌燥,怨声载道,刘子光和排在前面的一人闲扯了几句,得知这人是上海本地的中小规模的出口代理商,专门靠代理内地各种货物出口报关为业,平日里市舶司开门要早些,近來几天却几乎都要等到下午才开门办公,听说刘子光是新來的,那人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市舶司的事情,看起來是个表现欲很强的家伙。

“为何如此呢?”刘子光掏出一支雪茄给那人,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问。

“还不是因为钦差大人要來了,每次朝廷派员巡视的时候,市舶司都要整理账本,你想啊!他们贪了那么多,账本总要做的漂亮些吧,听说这回來的钦差是个难缠的角色,想必市舶司的老爷们都怕了,才会到现在都不开门。”那人叼着雪茄神气活现的介绍着所谓内幕。

“那岂不是耽误了收税,港口上那么多船进进出出,这里还排了这么多人,这一关门得少收多少银子啊!”刘子光问。

“咱们这些小虾米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像福远号这样的大商号都是按年交钱的,根本不用在这里排队,他们才不会少收一分银子呢?反正咱们都是煮熟的鸭子飞不走,难道还能千里遥远把货送到广州泉州的市舶司去啊!别说那边有沒有船接货,就是路费也够呛啊!”

“大哥真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來,再來一根雪茄。”刘子光又摸出一根雪茄敬上去,那人前一根还沒抽完,大大咧咧的接过來架在耳朵上,摆足了架势继续给这位业内新人普及常识。

“市舶司这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举大人虽然是五品官,但是每年国手的银子可不比二品的户部尚书少,你想啊!每年进出上海港的船、货何止千万,不管进出都得市舶司开具公凭,沒有公凭私自上岸那就是走私,被缉私营抓到久得罚个倾家荡产,运气不好的还要坐牢呢?比如说吧,我现在手头有一船瓷器要出口,就得写清楚数量、价格、到岸地等资料到市舶司备案,缴纳税金领取公凭,这个步骤是万万不能省的,今天在这排队的都是來办这个的。”

“什么世道啊!交税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这个提举怎么当的。”刘子光摇摇头,这市舶司未免太官僚主义了,让他联想起以前去兵部衙门讨债的情形來,心头隐隐有怒火显现了。

“小兄弟可别乱说话,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咱们上海市舶司的提举大人可是少年英伟,风流倜傥,人家年纪轻轻二十來岁就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你想想他的后台能小了吗?你说他的坏话被人听见可不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老大哥鼓起眼睛教训起刘子光來。

“那这个提举究竟是什么來头呢?”听说提举才二十多岁,刘子光顿时好奇起來。

“上海有家著名的腊味铺,掌柜的姓陈,做得一手好腊肠,人称小肠陈,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儿子长的是英俊潇洒,后來咱们总督大人就把那女儿娶了做妾,那儿子成了总督大人的小舅子,自然水涨船高,沒几年就做到了市舶司提举的位子,你说人家的后台大不大。”

正说话间,市舶司的大门打开了,一队靛蓝色服色的差役拿着水火棍一溜小跑跑出來,把排队的商人们隔在外面,然后里面抬出若干顶绿呢大轿來,刘子光不禁暗自吃惊,笑笑得市舶司不过是个从五品的衙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三品官员才能乘坐的绿呢大轿呢。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冲着排队的商人们喊道:“今天不开公凭了,大家都散了吧。”排队的人群顿时沸腾起來,人们不满的吵吵道:“都等了两天了怎么还不办公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队伍中一个胆子大的人高声喊了一句:“明天能不能开啊!”

“明天也不能,什么时候钦差大人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开,你们要怪就怪钦差大人吧。”那管事一脸不屑地说。

“钦差大人还沒到上海啊!他老人家來了要是住着不走了,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不能拿到公凭了,拿不到公凭就不能卸货,那不是要饿死我们吗?”众人群情激奋,向衙门大门冲过去,被差役们的水火棍拦住。

有个身材矮小的商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气,居然冲破了差役的封锁线,站到了一顶绿呢八台大轿前面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第一次做进口买卖,进了一船旅宋水果等着卸货呢?要是再开不到公凭水果可就要烂了,小的全部身家可都在这船水果上了。”

轿子后面窜出四个护卫,一顿拳打脚踢过去,矮个子商人头破血流,却更加來劲了,居然扑上去抓住了轿杠不松手,口里依然大叫着:“大人开恩啊!小的全家的生路就全靠这船水果了,求求您给小的开一张公凭吧,小的按章缴税绝不敢偷逃啊!”

矮个子商人的话引起了其他商人的共鸣,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众人一起哭求道:“大人开恩就给我们开公凭吧。”

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帅气的面孔,不过这张脸已经被刁民们的大胆举动气的有些扭曲了,他低声对跑过來聆听训示的管事说了几句话,那管事随即面向众人喊道:“陈提举要赶去总督府开会,尔等再敢阻拦,一律按妨碍公务论处,交衙门去打板子,还不快给我闪开。”

矮小的商人却依然不松手,看來他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抓着轿杠不住的哭喊着,血头血脸的刹是凄惨,护卫们用力掰他的手指,居然掰不开。

“來呀,给我把他的手给我砍了。”管事看见提举大人铁青着脸放下了轿帘,知道大人动怒了,要是还不能解决掉这个刁民,恐怕倒霉的就是自己了,于是咬牙切齿下了死命令。

护卫抽出了佩刀就要砍下去,忽然一声厉喝传來“住手。”只见商人行列中站出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正怒不可遏的盯着提举大人的轿子,此人正是乔装改扮的刘子光。

差役们呆了几秒钟就清醒过來,抡起水火棍砸过來,却被刘子光一把抓住棍子,夺过來横扫一片,将那些差役打了个四仰八叉,然后走到绿呢大轿跟前冷冷问道:“你就是小肠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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