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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静蓉在后宫中并沒有耽搁太多时间,就被小太监先前那个小黄门恭恭敬敬地送來出來,另有两个小太监各捧着一个漆制托盘跟在后面,盘子里放着两匹苏绣绸缎和两锭金子,走出乾清门的时候彭静蓉并沒有急于和刘子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走。

穿过空荡荡的皇宫广场,小黄门一直把他们送到午门,传了太后的旨意让午门的内操把他们送到承天门,这才转身离去,刘子光和彭静蓉二人再由午门的四个内操太监送到承天门外,这才算出了皇城,整个过程历时一个时辰,出了承天门,两人捧着苏绣和金子傻了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宫门外很少有车马经过,看样子要自己走回去了。

彭静蓉走了老半天的路,脚已经麻木了,此刻再也走不动了,揉着酸痛的小腿到处寻找能坐下休息的地方,刘子光一弯腰说:“來,我背你走。”

“这怎么使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彭静蓉嘴上拒绝着,心里确是受用得很,看看空荡荡的大街上也沒有什么人,也就半推半就地趴到了刘子光宽阔的背上去了。

夏夜的晚风迎面吹來,天边的星星眨着眼睛,耳畔传來女孩温热的鼻息,刘子光就这样背着彭静蓉走在静悄悄的路上,女孩轻巧的身子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所以他走得很轻快,如此良辰美景不禁让刘子光有一种错觉,自己是走在高三时候某个放学的傍晚,而背上正是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同学,远处灯火阑珊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那个等待拆迁的棚户区小院子,他把彭静蓉往上托了托,清了清嗓子低声唱了起來: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沒有

快乐起來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

从來沒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沒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时不时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一首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配上刘子光略微沙哑的嗓音,悲伤中带着一点浪漫,一点痴情,悠扬的的旋律和近乎直白的歌词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彭静蓉听得已然呆了,想到歌词包含的内容在联想起这一段时间以來的风风雨雨,她沉默半晌之后轻轻伏在刘子光耳边说:“今生今世我都会陪着你走。”

少女吹气如兰,弄得刘子光耳根痒痒的,耸耸肩膀,扭头望去,正好侧脸擦在彭静蓉的红唇之上,彭静蓉顿时羞得粉面上飞上两朵红云,在月色下显得妩媚动人,恍如月宫仙子,刘子光看得入迷,忍不住把她从背上放下返身抱住,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终于靠在了一起。

“刘老爷~~”一声呼喊打破了两人的好事,转头一看原來是紫光车行的一辆三轮车远远的骑了过來,车夫正是先前那个被人打晕抢了车子的许三皮。

彭静蓉很不好意思地从刘子光挣脱出來,整理一下衣服静静站在旁边,装作什么也沒发生一样,幸亏一片云彩遮住了月光,看不见她红扑扑的脸,刘子光暗骂这个小子真是沒有眼色,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即使把人赶走也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于是他干咳一声问道:“你是來接我们的。”

许三皮点头哈腰:“是啊老爷,刚才咱们把虎字帮那帮鸟人送到东城兵马司,正巧孙老大还在被官老爷留着问话,他说老爷您进宫去了,怕您回來的时候沒有车马,特地派小的來接。”

“哦,既然如此,那咱们上车吧,到东城兵马司去把兄弟们弄出來。”刘子光一听车行的兄弟还被扣在兵马司,赶忙拉着彭静蓉上了车,让许三皮拉去东城兵马司。

彭静蓉显然还在害羞,小脸转向一侧不发一言,刘子光为了打破尴尬,开口问道:“对了,刚才太后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沒说太多,发生的事情胡大小姐已经都告诉太后了,她只是随意问了两句话,问我可是利国铁厂彭家的女儿,然后又问你是不是在山东打败多尔衮的那个刘子光。”

“哦,那你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都说是呗,问完这两句台后就赏了两匹苏绣和二十两金子打发我出來了。”彭静蓉说。

晚上的长安街上车马行人都很稀少,许三皮把三轮车蹬的飞快,一会儿就到了东城兵马司,这里依然是警戒森严,东城虎字帮的党羽全都被擒來,至于紫光车行的车夫们,已经按照最新从宫里传來的命令统统释放了,此刻正好从衙门里出來,和刘子光他们正好迎头遇上,大家便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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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内,李太后端坐在凤椅上,四旬开外的她依然保持着雪白滑嫩的皮肤,除了眼角有极其细小的鱼尾纹,整个人看起來像是不到三十岁的少妇,夏天炎热,宫殿里放了几块巨大的冰块用來消暑,两个宫女站在太后背后,用孔雀毛制作的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坐在对面的两个大臣就沒这个待遇了,汗水浸透了严严实实的官服。

“给两位国舅端酸梅汤來。”太后吩咐道。

“谢太后赏赐。”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李庆和长信侯李英端着放了冰块的宫中密制酸梅汤谢恩道。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是不是那边干的。”太后淡淡问道。

“安排虎字帮下手的马六被人暗杀了,凶手极为老道,所用的弩箭上也沒有任何标记,敢在内操跟前杀人灭口的在京城里除了锦衣卫和东厂还真找不出第三家,而且锦衣卫的黄镇和那个马六在出事之前也曾经和侄女发生过口角,定然是他指使人下手,事发之后又杀人灭口的。”李庆道。

“黄镇,是老奴的干孙子吧,难道是因为和香君有了一点口角就让人暗算她,。”李英疑惑道。

“这里面有蹊跷,恐怕沒有那么简单,按理说锦衣卫和别人发生口角往往是直接抓人,哪里还会费那么多周折在路上暗算,还嫁祸给别人,黄镇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认出了侄女是大哥府上的千斤,是皇亲国戚,金枝玉叶。”李庆到底是五城兵马司的头头,分析起來头头是道。

“什么,知道是我长信侯府上的小姐,当今太后的外甥女,未來的皇后,他还敢如此,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李英顿时怒不可遏。

“正是因为是长信侯府上的小姐,未來的皇后人选之一,所以那厮才会动此念头,难道你们忘了待选皇后的另外几个人选其中就有这个海州黄氏家的女儿吗?”太后冷冷地说。

“定然是老奴指使的,大姐,你就派内操把那个姓黄的小子抓來吧,大刑伺候看他招不招。”李英说。

“此事未必是老奴亲自指使的,老奴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如此胡來,想來是锦衣卫的人自己做的,至于派内操抓锦衣卫,那就等于公然开打了,此事万万不可。”还是太后比较冷静。

“是啊!咱们五城兵马司,内操,府军卫,这些力量都在明处,而老奴的锦衣卫,东厂都在暗处,法理上來说咱们管不住他们,暗斗起來咱们也不是这帮密探的对手。”李庆摇头叹息道。

“哼,东厂、锦衣卫,到处安插密探,监视公卿百官,他们能做,哀家便不能做么,回头让李莲英筹措一些江湖人士,咱们也办一个厂卫,嗯,要秘密些,不能设在宫里,在最繁华的南城找一个地方办吧,就叫南厂,还有,今天那个把香君救下的小子,叫刘子光的,哀家多次在山东來的军报上见过这个名字,似乎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样的人才切莫被老奴那边搜罗了去。”

“据查此人是利国铁厂的女婿,袁崇焕的亲信,而李国铁厂和袁崇焕和咱们这边的关系好象都不怎么好啊!姐姐还是仔细些。”李英劝道。

“和咱们不怎么好,难道和老奴的关系就更好,能争取的就要争取,这世上本沒有永恒的敌人,敌人和朋友总是在互相转变的,十年前宫廷之变的时候,老奴不还是咱们的盟友吗?可是现在呢?哼。”太后一番话说的两位国舅点头称是。

“香君这孩子最近就在宫里住着吧,最近这段时间老奴不会闲着的,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明日二弟和李莲英商讨筹建南厂的事宜,有什么事情你们便宜行事,就不要处处都來请示哀家了,好了,哀家有些倦了,你们回吧。”太后轻轻一挥手,宫女便把她面前的纱帘放了下來,李英和李庆两人恭恭敬敬地倒退着出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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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京城当中的位置,国子监的南面,有一座庞大的宅院,九千岁黄金荣就住在里面,此刻他的干孙子,锦衣卫同知黄镇正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里等待接受老祖宗的训斥。

当黄镇听说宫里派出大队内操搜捕马六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要出娄子,幸亏关键时刻有人出手干掉了马六才让他放下心來,然后他就被东厂的人传到九千岁的府邸來了,九千岁并沒有直接训斥他,只是让他在院子里跪着自己反省。

就这样一直跪倒半夜,东厂的三档头才出來替九千岁说话:“老祖宗问你可知错了。”

“孙儿知错。”黄镇跪了几个时辰,腿已经失去知觉了,他一个纨绔子弟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但是既然老祖宗动怒了让他罚跪,那就先承认个错误吧。

“错在何处。”三档头问道。

“错在…..我觉得这个事计划的还是很周密的,找人把姓李的丫头轮了,剥了衣服扔在大街上,这事让在京城一传开,他们李家还有什么脸面,那小丫头还怎么当皇后,这样一來皇后的位子不就是我家妹妹的么,而且我找的都是不相干的江湖人士,怎么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的。”黄镇在锦衣卫混了一段时间,自以为学了点计谋,今天这个事实施的天衣无缝,颇有些沾沾自喜。

“哼,这么说你不但五过还有功了。”三档头嘲讽道。

“为老祖宗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黄镇低头道,虽说他是九千岁的干孙子,东厂三档头这样的魔头他还是很惧怕的。

“就因为你一时兴起的出手,东厂的计划全泡汤了,别说你的计划沒成功,就是成功了又能如何,距离选后还有一段时间,这就足够他们再找出一个人來顶替了,反而是你的愚蠢,破坏了我周密的计划,而且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今后再想实施什么都是难上加难,今天要不是我派人出手除了马六,内操顺藤摸瓜就要把你这个锦衣卫给拿了去了。”三档头越说越生气,手指头都快点到黄镇的头上了,